几个人跟下饺子似的从陡坡上滚下来,一头扎进齐膝深的雪窝子里。维克多最后一个落地,屁股还没站稳,就听见头顶传来闷雷似的巨响,震得脚底下的冰都在颤——方舟到底还是炸了。积雪哗啦啦往下掉,劈头盖脸糊了他们一身。
操......阿飞吐出嘴里的雪沫子,惊魂未定地仰头看。他们掉出来的那个口子藏在个大山缝里,这会儿正往外冒黑烟,隐约还能看见点红光。
林暖暖被石头架着,小脸煞白,浑身还哆嗦着。老陈赶紧拍掉身上的雪,凑过来问:丫头,还行不?
她点点头,没吱声,把怀里那保温杯捂得更紧了。杯子这会儿冰凉,跟块普通石头没啥两样。
维克多眯眼打量四周。天阴沉得厉害,鹅毛大雪片子劈头盖脸往下砸,风跟小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远处是望不到头的冰原,近处倒有些奇形怪状的大冰柱子能藏人。
这他妈是哪儿啊?阿飞直跺脚,冻得鼻涕都结冰了。
管不了那么多,维克多把枪从背后拽到胸前,方舟这一炸,暖炉堡那帮孙子肯定炸窝了。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掏出个破旧的指南针晃了晃,指针滴溜溜乱转,根本指不准方向。艹,这地方磁场是乱的。
老陈猫着腰往高处爬了几步,扒着冰柱子往外瞅。没过半分钟就哧溜滑下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坏菜了!北边有车灯晃悠,听着动静不下五六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帮狗皮膏药甩不掉了!
往南!维克多当机立断,钻那边冰林子,车开不进去!
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扑腾。林暖暖腿还软着,大半重量都压在石头身上。维克多打头,时不时停下来贴地上听动静。老陈断后,边走边把他们留下的脚印胡噜乱。
雪越下越大,风刮得人睁不开眼。阿飞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天骂着地,骂暖炉堡那帮杂碎。老陈闷头赶路,偶尔搭把手扶林暖暖一把。石头还是老样子,不说话,但总能在林暖暖要滑倒时稳稳托住她。
走出去约莫二里地,维克多突然举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扒开一层浮雪,底下露出半截冻得硬邦邦的金属牌子,上面蚀刻着模糊的图案——个圆圈里头套着三把交叉的镰刀。
这啥玩意儿?阿飞凑过来看。
维克多脸色更难看了:收割者的标记。看来这鬼地方他们以前常来。
林暖暖怀里的杯子突然轻轻了一声,很微弱,但大家都听见了。杯壁上凝着的霜花诡异地聚成细丝,指向冰林深处。
又...又来了?阿飞紧张地咽口水。
维克多盯着杯子看了几秒,咬牙道:信它一回!走!
越往冰林深处走,景象越诡异。那些冰柱子不像天然形成的,倒像被啥玩意刻意削成了扭曲的尖塔状。有些冰里还冻着黑乎乎的块状物,看着像金属残骸,又像某种生物的甲壳。
这地方邪性...老陈嘀咕着,把林暖暖往身边拉近点。
突然,石头猛地停下,鼻子抽了抽:有股...糊巴味儿。
维克多示意大家蹲下,自己往前摸了几步。扒开一丛挂满冰凌的枯灌木,后面赫然藏着个半塌的冰洞!洞口散落着烧焦的线路板和零件,糊味就是从里头飘出来的。
有人在这儿鼓捣过东西...维克多捡起半拉烧变形的仪器外壳,上面还能看清第七方舟-科研的字样。
林暖暖的杯子这时候震得明显了些,甚至微微发烫。她指着冰洞深处:在...在里头...
维克多打头钻了进去。洞不深,尽头堆着些破烂设备,大部分都烧毁了。但角落里有台半埋在冰里的机器还在苟延残喘,屏幕裂着蛛网纹,却顽强地亮着微光,上面滚过一行行错误代码。
最扎眼的是机器旁边靠着冰壁的一具骸骨——穿着和伊芙琳同款的银灰制服,怀里紧紧抱着个金属盒子,指骨都抠进了盒缝里。
是方舟的人...老陈声音发涩。
维克多小心地掰开骸骨的手指,取下盒子。盒盖上刻着相同的三镰刀标记。他试着掰了掰,盒盖纹丝不动。
让我...试试...林暖暖虚弱地伸出手。她的指尖刚碰到盒盖,那盒子就地一声自动弹开了!
里头没有预想中的文件或设备,只有一枚鸽蛋大小、剔透得像冰坨子的晶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蓝光。
就在晶石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整个冰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上的冰碴子哗啦啦往下掉。
不好!这玩意儿是触发器!维克多猛地合上盒子,震动立刻减弱了。
可已经晚了。洞外传来雪地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刺眼的车灯光柱已经能透过灌木丛射进来,把他们每个人的影子在冰壁上拉得老长。
阿飞扒着洞口缝往外瞄了一眼,声音都变调了:完了!让人包饺子了!至少三辆车,正往这儿堵呢!
老陈把林暖暖往身后一拽,攥紧了手里的家伙。石头默默挡在她身前,像堵厚实的墙。
维克多飞快地把盒子塞进怀里,眼神扫过围过来的同伴,最后落在林暖暖苍白却坚定的脸上。
他咔哒一声给步枪上了膛,声音冷得掉冰碴:
准备拼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