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的笔尖在纸上轻轻落下，墨迹迅速洇开四个字：起诉公告。他没有停顿，将文件推到一旁，拿起手机拨通号码，“材料今天必须递交法院，追加赔偿诉求——按他们注册资本三倍计算。”
电话那头的律师应声确认。杨辰挂断后，打开校媒后台系统，输入标题《校园快送盗用我方核心代码，已获司法立案》，附上服务器入侵路径比对图与崩溃日志截图。发布时间设定为上午九点整。
陈磊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刚出炉的运营简报。他站在桌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用户迁移率已经超过四成，他们的活跃账号掉得厉害。”
“通知市场组，把公告同步到所有合作商户群。”杨辰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再让周博准备一份技术白皮书摘要，十五分钟后发给校报编辑部。”
“明白。”陈磊转身要走，又停下，“要不要加一句‘保留追究刑事责任权利’？”
“加上。”杨辰说，“但措辞要克制。”
九点整，推送完成。不到五分钟，学生论坛首页被顶起热帖。有截图显示“校园快送”应用商店评分从4.3跌至2.1，评论区充斥着“抄袭狗”“退钱”的声讨。一家主营奶茶的合作商户私信陈磊：“你们这波操作太狠了，我们店今天订单涨了六成。”
赵虎这时走进办公室，战术夹克拉链拉到最上端，耳麦还挂在左耳。他站在门边，看着墙上挂着的监控分区图，忽然开口：“老板，我去一趟他们公司吧。”
杨辰抬眼。
“设备全砸了。”赵虎说得平静，“硬盘掰断，主机烧掉，省得他们缓过来。”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陈磊站在原地没动，手指还捏着打印纸的一角。
杨辰缓缓放下笔，目光落在赵虎脸上：“我们是商人。”
“我知道。”赵虎点头，“可有些人，就得用这种方式才懂规矩。”
“他们已经输了。”杨辰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停车场内，两辆越野车正在调度装卸原料箱，车身上贴着统一标识。“一个靠抄袭活下来的公司，现在被公开起诉，资金链、信誉、团队士气，全部崩塌。不需要你动手，它自己会烂透。”
赵虎没说话，手却仍搭在夹克内侧。
“你是我的安保负责人。”杨辰转过身，“不是打手。你的任务是守住我们的系统，保护关键人员，维持配送秩序。破坏别人的东西——那是低效且危险的事。”
“可万一他们重建呢？”赵虎问。
“那就再击溃一次。”杨辰走回桌前，打开加密平板，调出一组数据流记录，“这次是法律，下次是市场，再下一次，我们可以让他们连注册新公司都找不到投资人。”
赵虎沉默了几秒，终于松开夹克拉链：“明白了。”
“真正的压制，不是砸电脑。”杨辰坐下，指尖轻敲桌面，“是让他们知道，哪怕换个名字重新上线，我们也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让它再次倒闭。”
陈磊低头看了看表：“校报编辑说头条阅读量破八万了，转发最多的是一张对比图——我们App和‘校园快送’的界面结构重合度标到了92%。”
“让法务组把这份图作为证据附件补交。”杨辰说，“另外，联系三家本地媒体，提供新闻通稿模板，强调原创技术保护的重要性。”
“要不要提王伟？”陈磊问，“他是实际开发人，也是王老板侄子。”
“不点名。”杨辰摇头，“只讲事实，不树私敌。我们要立的是规则，不是仇恨。”
赵虎站在门口，耳机突然闪了一下红光。他按下接听键，听了几秒，低声回应：“收到，继续保持监视。”
“什么情况？”杨辰问。
“城南写字楼b座三层，‘校园快送’临时办公点。”赵虎说，“有人在搬服务器机箱，疑似想转移数据。”
“让他们搬。”杨辰说，“等他们运到一半，通知物业——对方租约未备案，属非法占用。顺便提醒警方注意可疑设备搬运行为。”
陈磊猛地抬头：“这招够狠。”
“合法。”杨辰淡淡道，“而且成本极低。”
十点十七分，校内社交平台爆出视频：一辆厢式货车停在写字楼后巷，两名男子正往车上抬黑色机柜，一名穿制服的保安拦住去路，随后警车抵达现场。画面中可以清晰看到机箱侧面印着“校园快送技术中心”字样。
视频十分钟内转发破万。
杨辰看着监控后台实时跳动的数据曲线——己方App新增注册数在十分钟内激增一千二百余人，而竞品官网访问量断崖式下跌至个位数。
“通知客服组，准备应对咨询高峰。”他说，“所有用户提问必须三十秒内响应，问题分类归档，每小时汇总一次。”
陈磊快速记录指令，忽然抬头：“有个学生群在传，说‘校园快送’昨天还在搞补贴拉新，今天就被告了，怀疑是圈钱跑路。”
“不澄清。”杨辰说，“也不否认。让用户自己判断。”
赵虎再次开口：“老板，如果他们真的销毁证据呢？比如格式化硬盘或者物理损毁存储介质。”
“那就说明他们心虚。”杨辰打开一份电子档案，“但我们已经有完整的日志链、Ip追踪路径、代码相似性分析报告。就算他们烧了机器，法院照样能认定侵权成立。”
“可证据是你通过系统手段拿到的。”赵虎皱眉，“会不会被质疑合法性？”
“所有数据提取过程都符合司法取证标准。”杨辰说，“日志来自我们被攻击时的防御记录，比对样本由第三方检测机构出具，代理跳转路径经国际网络安全组织认证。每一步都有据可查。”
他顿了顿：“花钱买来的死士，不会留下痕迹。但花时间布下的局，每一环都钉死在规则之内。”
陈磊低声说：“刚才法务反馈，对方律师试图申请诉前禁令，阻止我们发布指控信息。”
“驳回了吗？”
“驳回了。法官认为我们提供的初步证据充分，信息发布属于正当维权。”
“很好。”杨辰点头，“告诉他们，下午两点前，把补充赔偿材料递交给立案庭。”
赵虎忽然抬手，按住耳麦。几秒后，他看向杨辰：“b座监控显示，王伟出现在大楼后门，身边跟着两个陌生男人，都没穿工服。”
“拍下脸。”杨辰说，“不用跟踪，只要图像。等他们离开后再调取周边商铺摄像头补全路线。”
“需要限制行动吗？”
“不需要。”杨辰盯着平板上的用户增长曲线，“让他们走。走得越远，越能证明他们放弃经营。”
陈磊翻完最新一批商户反馈，抬头说道：“七家原本犹豫的合作方主动联系我们，要求尽快接入平台。还有两个学生创业团队发来入驻申请。”
“全部审核通过。”杨辰说，“给他们首月免佣待遇，但必须签署独家数据共享协议。”
“独家？”陈磊迟疑，“之前没这个要求。”
“现在有了。”杨辰合上平板，“我们需要更完整的用户行为模型。每一家加入的商户，都是对抗模仿者的壁垒。”
赵虎站在门边，耳机绿灯闪烁。他听完通讯内容，转向杨辰：“前哨组确认，‘校园快送’技术团队五人集体辞职，办公区清空。”
“发一条内部通知。”杨辰说，“即日起，所有配送员绩效奖金上调百分之十五，连续三日无投诉者额外奖励五百元。”
陈磊记下指令，又问：“对外宣传节奏怎么控？”
“保持每日一条进展通报。”杨辰说，“内容只讲事实，不渲染情绪。重点突出三点：技术原创性、司法程序合规性、用户权益保障措施。”
“明白了。”陈磊抱起资料准备离开。
赵虎却没有动。他看着杨辰，声音低沉：“老板，我还是觉得……有些事，动手更快。”
杨辰抬眼看他。
“但我服从命令。”
“我知道。”杨辰说，“所以我才让你留在这儿。”
赵虎点头，退出房间。
办公室恢复安静。杨辰打开另一份文件，是即将提交的投资人会议材料。他在“市场竞争壁垒”一页插入了最新的用户迁移图表，并标注一行小字：**法律即武器，规则即战场。**
墙上的监控屏切换到校门口实况画面。一名身穿便装的死士正站在取餐点附近，不动声色地引导人流。远处，几个学生围在一起看手机，其中一人高声念出新闻标题：“……法院已受理，索赔金额高达两千四百万！”
杨辰收回视线，手指轻敲桌面。加密平板上的数据仍在跳动，新用户增长率曲线陡然上扬。
他伸手拿起签字笔，拧紧笔帽，放回抽屉。
笔尖触到底层木板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