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的震动刚停，杨辰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亮起一张截图：画室里桌椅歪倒，门框边缘有划痕。系统提示弹出——“检测到绑定关系人遭遇潜在威胁，建议立即干预。”
这是第一次，系统主动发出预警。
他没动，手指直接点开校园安防权限。三分钟前，画室摄像头信号中断十秒，现在画面恢复。苏婉坐在角落，低头整理颜料盒，动作慢了一拍，眉头微皱。
安全。但不对劲。
他拨通赵虎频道：“去艺术楼三层东侧画室，带一件‘奖品’。”顿了两秒，“我要你亲手交给她。”
电话挂断，他立刻联系供应商。全款买断最后一套限量马蒂斯水彩套装，价格九千八百元。另加两百元加急配送费，凑足一万整数。付款完成瞬间，系统反馈到账忠诚度积分。
命令更新：让赵虎穿后勤制服，箱子贴上“江城大学艺术节组委会赠品”标签。
十分钟后，赵虎站在画室外。他敲门，声音压低：“苏婉学姐，送奖品。”
门开一条缝，苏婉看见他愣了一下。黑色战术夹克换成灰色工装，手里提着一个深蓝色礼盒箱，边角印着法文品牌名。
“杨辰同学说，你上次提到的颜料断货了，这是补上的。”赵虎把箱子放进去，转身就走。
门关上。苏婉蹲下拆包装。金属搭扣弹开的声音很轻，但她手抖了一下。盒盖掀开，内衬是墨绿色绒布，工具整齐排列，笔杆刻着编号。这不是普通礼物，是收藏级配置。
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斜照在梧桐树干上，光影移动缓慢。
手机震动。杨辰发来消息：“东西收到了？”
她回：“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对方没回复。
五分钟后，楼下传来脚步声。她从窗边探头，看见杨辰走来，穿着深灰西装，左手插在裤袋里。他抬头，两人视线碰上。
她抱着箱子下楼。
他在门口等她，语气像在说天气：“听说你被人吓到了？我就顺手买了套画具，反正系统推荐消费项目，退不了。”
她说不出话。那句“系统推荐”太假。没人会为系统提示花一万元买一套水彩。
她看着他左手。他无意识转动腕表表冠，动作很小，但重复了三次。
这块表她见过很多次。旧，表面有划痕，表带磨损。他从不摘下来。
她忽然问：“这块表……对你很重要吗？”
他指尖停住。
没有回答。他掏出车钥匙，递给她：“我送你回宿舍。”
她没接。抱着箱子站着。
“你不该来。”她说。
“我已经来了。”
“我不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人。”
“我知道。”他说，“但有人动了你的画室。我不可能当没发生。”
“你怎么知道画室出了事？”她盯着他，“监控都没拍到什么，你比保安还快。”
他沉默几秒：“朋友帮我留意校园动态。刚好看到异常。”
她不信。可她不想追问。
他拉开副驾驶门：“上车。”
她犹豫后坐进去。车子启动，沿着林荫道行驶。路边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有人认出杨辰，多看了两眼。
车内安静。
快到女生宿舍时，她开口：“赵虎刚才说是你让他送的。”
“对。”
“他看起来不像送快递的。”
“他是顺便路过。”
她笑了一声：“你们演得挺像。”
他没反驳。
车停在宿舍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抱着箱子准备下车。
“明天还有课？”他问。
“有素描。”
“早点睡。”
她点头，推门下车。走到台阶一半，回头看他。他还在车上，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
她转身走进楼道。
车没走。他坐在驾驶位，看着宿舍楼入口。夕阳西沉，光线变暗。树叶影子拉长，扫过车窗。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秦峰发来信息：“画室摄像头残留微量指纹，已上传分析。非登记人员出入记录共三条，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至三点。”
他看完删掉消息。
左手再次转动表冠。一圈，两圈。
引擎未熄火。
此时，苏婉回到寝室。她把箱子放在书桌，打开台灯。灯光照在礼盒上，反射出一道细光，正好落在她手腕内侧。
她盯着那道反光，慢慢抬起手。光斑移到她眼前，像一颗浮动的星。
她想起他说“系统推荐”的表情。平淡，却藏不住一丝紧张。
她起身走到床边，翻开枕头下的笔记本。一页写着：“杨辰，喜欢转表冠。每次说谎或隐瞒时，动作会变慢。”
她合上本子，坐回桌前。
窗外，天完全黑了。远处教学楼还有灯光。艺术楼的方向，三层东侧窗户漆黑一片。
她伸手摸了摸礼盒表面。冰凉。
突然，手机响。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没说话。
对方也没出声。三秒后，挂断。
她盯着通话记录，心跳加快。
下一秒，阳台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树枝碰到了栏杆。
她站起来，走向阳台门。玻璃外，夜色浓重。楼下空无一人。
她退回房间，锁好所有门窗，靠墙坐下。
手机又震。这次是微信。
杨辰：“你还好吗？”
她打字：“刚接到个无声电话。”
消息发出去，对面长时间没回。
过了五分钟，新消息跳出来：“换号码。我现在让人处理。”
她问：“你能查到是谁？”
“能。”
“会惹麻烦吗？”
“不会。”
她盯着这两个字。知道他在骗她。这种事不可能不惹麻烦。
但她没再问。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礼盒，拿出一支画笔。笔杆沉，握感极好。她轻轻在纸上划了一下，留下淡紫色痕迹。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门口。
她屏住呼吸。
敲门声响起。两下，短促。
她不敢动。
门外的人等了几秒，转身离开。
她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出汗。
手机第三次震动。
杨辰：“我在楼下。”
她冲到窗边往下看。车还在原位，灯没亮。他站在车旁，抬头望着她的窗口。
她打开阳台门，探身喊：“你怎么还没走？”
他仰头：“等你安顿好。”
“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没答。只是站着。
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左手垂在身侧，又缓缓抬起，转动表冠。
一下，两下。
她看着那个动作，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一下。
她缩回身子，关上阳台门。
坐回桌前，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线。很直，从左到右。
然后写下三个字：**谢谢你**。
纸没保存。她撕了，扔进垃圾桶。
躺上床时，手机最后一次震动。
杨辰：“睡吧，我在。”
她闭上眼。
车里，杨辰靠在座椅上，眼睛睁着。左手放在腿上，指尖偶尔抽动一下。
赵虎发来报告：“任务完成。目标接收物品，情绪稳定。首次获得‘情感维系’类忠诚度积分。”
他看完，删除对话记录。
引擎依然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