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去理智的圣人会做出何等行径？其实不难预料——
不过是肆意倾泻自身道力罢了！
就在那一瞬，已然失控的元始，也将浑身法力毫无节制地轰向四方，仿佛要将那无数从天地八方直指自身的众生之剑尽数斩灭。
实际上，他的反扑对那些象征众生意志的剑影并无实质伤害，但这种暴烈的释放，却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他重新凝聚了散乱的心神。
毕竟元始乃是圣人，寻常外邪根本无法侵扰其识海。
即便是通天以大法力引动天地共鸣，也只能让他神志失守短短一瞬，这本身已是极为惊人。
可当元始在转眼间恢复清明时，非但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感到一股彻骨寒意自心底升起。
因为在那短暂的疯狂中，他错过了抵御同门最强一击的最佳时机。
此刻，通天的剑已破空而至，毫无阻碍地逼近眉睫，元始双眼赤红如血。
“卑劣无耻的通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颜面尽失，且未换来任何优势，这样的屈辱足以点燃任何强者的怒火，更何况是高傲如元始？
而此时此刻，他也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通天的剑，不留余地。
“盘古幡——现！”
千钧一发之际，元始终于祭出压箱底的至宝。
“毁灭之道——起！”
“因果之力——随！”
随着盘古幡显现，元始立刻将毕生所修的两大法则毫无保留地催动而出。
霎时间，他周身丈许之内，虚空塌陷，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那黑暗看似不过方寸，实则内藏乾坤，仿佛能吞纳整个宇宙。
这等奇异景象，通天见了却不为所动。
在他眼中，这并不稀奇。
元始身为圣人，临危一搏自然不可轻视。
于微尘中开辟无穷世界，对圣境而言不过是寻常手段；真正值得警惕的，是那片吞噬一切的漆黑深处所蕴含的本质。
“毁灭之道……”
通天凝视着那片虚无，眸光微沉。
单论元始自身的法则造诣，尚不足为惧，但一旦与盘古幡结合，局势便截然不同。
盘古幡本就是开天神斧碎裂后，承袭毁灭权柄所化之器，天生执掌破灭之意。
如今元始以己身所悟的毁灭之力，与幡中本源相互呼应，竟隐隐有合二为一之势，使其自身化作毁灭之源。
尽管受限于修为，所能调动的本源极为有限，可哪怕只是一丝真意，其所释放出的威压，也足以令天地变色。
“再加上……因果法则。”
毁灭之道人人知晓，元始屡次施展，洪荒之中早有定论。
但他另一条走至深处的因果之路，却鲜为人知。
通天虽与元始共修漫长岁月，对其过往有所了解，但对于这些年来对方在因果之道上的突破，也无法完全把握。
“元始，你还藏着多少手段？”
通天目光如渊，心中思潮翻涌。
就在此刻，元始身畔那片无垠黑暗之中，忽然浮现一点清冷光芒。
那光看似孤寂冰冷，细看却又似蕴藏着万千幻象，令人无法直视，稍一凝神，意识便会迷失其中。
而这点光明，仅仅是个开端。
紧随其后，无数类似的光斑接连闪现，彼此之间迅速延伸出细若游丝的轨迹，悄然连接成网，仿佛编织着某种古老的命途图景。
错综复杂这个词，根本无法描绘眼前那令人窒息的纷乱景象。
此刻，因果法则真正展露出它那深不可测的本质。
即便是通天，在元始尚未显形的刹那之间，也难以断定——那一缕气息、那一道痕迹，究竟哪一处才是对方真正的本源所在。
“杀！！！”
从元始爆发到布下所有手段，看似经历数息，实则不过是通天剑光向前推进寸许的瞬间。
要知道，那剑光之疾，远超流星破空，快得连时间都仿佛凝滞。
可就在如此短暂的一瞬，元始竟还能捕捉到那微乎其微的间隙，将自身神通尽数展开。
这般反应速度，近乎逆天。
或许，正是在生死压迫之下，他激发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限潜能。
但这些已不再重要。
隐匿于幽暗之中，元始凝视着迎面斩来的剑锋，感知其中缠绕的那一股属于通天独有的剑道意志，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通天，你的剑道，的确独步洪荒，其势之盛，就连我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可如今，我以因果遮掩真身，以毁灭之力与你正面抗衡，你仅凭一道剑意，又能奈我何？”
众生皆以为元始就站在通天对面，可他的声音却飘忽不定，仿佛无形无相，散落于天地每一寸虚空，无所不在，无处不存。
“既然如此自负，为何不敢现身，与本座堂堂正正一战？”
通天冷声质问，剑势未停。
“哼！”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随即，再无声息。
这一沉默，恰恰暴露了元始内心的不安。
诚然，最后关头所爆发出的力量，无论是神通之强，还是运转之速，确实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可这股超出预期的力量，仍不足以让他在通天面前真正放手一搏。
方才那一句言语挑衅，已是他在巨大压力下所能鼓起的最大勇气。
至少，在第一波交锋的结果揭晓之前，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毁灭法则狂涌而出，虽拓展的空间有限，却掀起一片混沌翻腾、狂暴肆虐的能量浪潮。
通天的剑光则凝聚如丝，看似纤细，实则蕴含的威压浩瀚无边，远胜元始所展现的毁灭之势。
毕竟先机在握，元始能施展的余地本就不多。
然而对圣人而言，“多”与“少”、“宽”与“窄”，早已不同于凡俗理解。
洪荒时空的尺度，在他们眼中如同虚设。
因此在旁观者看来，那一线剑光竟显得不如元始的毁灭之力来得恢弘。
画面宛如一道银蛇，在漆黑天幕与翻滚浊浪之间穿梭游走。
“啊……我的眼睛！！”
无数生灵正看得入神，忽然双目剧痛，神志混乱，几乎迷失自我存在之意。
这正是圣人之战的反噬——并非所有生命都能承受这种层次的规则冲击。
他们的本源已被这场对决的余波侵蚀，心神濒临崩解。
若非通天在关键时刻释放一丝剑气，刺入这些生灵魂魄深处，唤醒其意识，恐怕许多人已在不知不觉中化为虚无。
“嘶……”
回想起刚才那几乎将自己彻底吞噬的恐怖，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洪荒万灵，终于收敛了轻慢之心，纷纷转入自保与警戒。
唯有少数真正拥有大法力的大能，才得以继续追踪这场法则碰撞的后续。
“轰！！！”
撞击终究到来，甚至比想象中更快。
元始的毁灭法则与通天的剑道正面相撞，刹那间，混沌之海被撕裂，大片黑暗崩碎溃散。
表面上看，元始的防御已然难以为继。
可就在雷霆即将贯穿核心之际，虚空中骤然浮现出无数闪烁的丝线，如同星辰织网，悄然亮起。
是因果法则！
就在毁灭与剑道激烈交锋的瞬间，它终于显现真容。
逆转因果！
毁灭法则真正的目的，并非硬撼，而是借此完成一次根本性的倒置——果先于因，命定逆转。
原本，元始的毁灭法则正节节败退，面对通天那凌厉的剑道冲击，已然濒临瓦解。
可就在因果之力悄然介入的一瞬，局势陡然逆转。
那些四散崩裂的毁灭法则，竟如逆流之水，迅速凝聚复原，仿佛时间倒转，残局重演。
与此同时，通天引以为傲的剑道法则，却开始寸寸碎裂，如同寒冰遇火，不可挽回。
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剑道崩溃的节奏，与毁灭法则恢复的步伐，分毫不差，宛如镜像。
这便是因果之道最令人胆寒的本质：
你的胜利，终将反哺于我；我的溃败，反倒成了你的覆灭前兆！
“哈哈哈！通天，你徒劳无功！”元始见状狂笑出声，声音中满是压抑已久的快意，“在这因果律动之下，你斩去我多少法则，便会有多少力量回归于我！僵持越久，死得越惨的只会是你！”
他越说越激动，先前屡战屡挫的屈辱此刻尽数化作嚣张气焰，几乎要借言语宣泄殆尽。
然而通天并未回应，只是沉默伫立，任剑光流转。
那抹青芒在清冷光辉与黑阳侵蚀的夹击下，迅速黯淡、碎裂。
不过片刻，已萎缩至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至此，元始的双重法则已深入剑道核心，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彻底瓦解通天的神通根基。
这一幕让元始心潮澎湃。
自开战以来，他还从未在正面交锋中取得如此压倒性的优势，更别提眼下这般摧枯拉朽之势。
“通天，我看你还……嗯？！”
话音未落，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猛然察觉异样——那原本势如破竹、即将终结一切的毁灭与因果法则，在触及剑道最后屏障时，非但未能将其击溃，反而自身开始染上一抹淡淡的青辉。
这色泽变化看似微不足道，实则惊心动魄。
因为法则之上的光芒，并非由圣人意志随意涂抹，而是天道对法则强弱的直接映照。
颜色越纯粹，意味着此道之力越昌盛、越接近本源。
如今，属于元始的法则竟被青色浸染，说明仅仅一瞬之间，主导权已被悄然反转——他的法则核心，正在被通天从内部侵蚀！
“不可能！！”元始心头剧震，几近失控。
前一刻还稳操胜券，怎会刹那之间，乾坤倒转？
他不甘，更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