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光会的基础知识手册厚得像块砖头，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关于现实帷幕的假说、灾魇的已知分类与特性、蚀印者发展简史以及各大组织的渊源和现状。
刘瑞只翻了不到十分钟，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栽，课本都没让他这么犯困过。
“这些东西，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吧？”他小声嘟囔着，把手册推到一边，眼睛却瞄向了训练场的方向，“什么时候能真刀真枪地练练？”
胡尚锋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勉强。
理论知识可以慢慢补，眼下更重要的是让这支新组建的痕镜小队尽快形成基本的战斗力。
训练场内，光线明亮，四周是特殊处理的吸能墙壁。
顾溟、姜砚知和刘瑞呈三角站位。
“第一次配合，简单点。”胡尚锋站在场边，双手抱胸，“顾溟，你用【滞痕之视】标记远处那个移动靶的轨迹和能量残留模拟点，刘瑞，召唤张飞虚影，沿着顾溟标记的路径进行突击，摧毁路径上的所有模拟目标，姜砚知，你负责观察记录，并在必要时进行策应，处理意外出现的干扰目标。”
顾溟点了点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眼时，他双眼中那深邃的漩涡微微流转。
【滞痕之视】，发动！
他右手虚握，一张冰冷的暗色金属卡片瞬间凝聚，卡片中央那只瞳孔呈现出半透明灰烬质感。
卡片在灵智注入后，无声地破碎，化作细微的暗色尘埃消散。
刹那间，在顾溟的视野里，训练场的地面上浮现出几条清晰的、泛着微弱磷光的能量轨迹。
远处那个高速不规则移动的靶子身后，也拖曳着一条明显的“痕迹”，同时，几个代表“能量残留点”的微弱光斑在轨迹旁闪烁。
“刘瑞，两点钟方向，沿着那条发光的路径冲，路径旁边闪烁的光点，用范围攻击覆盖！”顾溟迅速出声指引。
“得令！”刘瑞早就迫不及待。
他低喝一声，一张描绘着豹头环眼猛将的卡片在他掌心凝聚，【桓侯·张飞】！
卡片迸发出黑红交织的光屑，下一秒，气势狂猛的张飞虚影咆哮着现身，体型约两米高，一股沙场猛将的凶悍气息依旧扑面而来。
“给俺破！”随着刘瑞的心意驱动，张飞虚影丈八蛇矛一挺，如同一道黑红色的旋风，沿着顾溟指示的发光路径猛冲过去。
蛇矛或挑或砸，路径上那些由能量模拟的障碍物和固定靶在狂猛的力量下纷纷溃散。
对于路径旁闪烁的光斑，虚影则挥动蛇矛带起道道罡风，将其席卷一空。
配合说不上精妙，甚至有些粗糙。刘瑞对虚影的操控还不够精细，有时冲得过猛，需要顾溟及时调整标记指引。
有时对范围攻击的把握不准，浪费了不少力量。
但至少，一个基本的“侦查-指引-强攻”的雏形算是建立起来了。
姜砚知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快速记录着各项数据。
虚影的凝实度、力量输出峰值、移动速度、以及刘瑞本人在召唤过程中的灵智波动和体力消耗。
同时，她也在留意场边随机亮起的、代表“意外干扰”的红色标靶。
当又一个红色标靶在张飞虚影攻击范围的死角亮起时，姜砚知动了。
她向前迈出一步，双手在身前虚按。
灵智流转间，一张新的卡片悄然浮现。这张卡片依旧保持着她的银边镜面质感基调，但卡片中央的图案，不再是单一的镜面，而是两道相互交错、不断折射的纤细光线，构成一个复杂的微小几何结构。
【镜界折跃】！
她将灵智注入其中，卡片发出一声如同水晶轻碰的脆响，随即化作一团闪烁着微光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晶莹碎片，消散于空气。
就在卡片消失的同时，姜砚知身前约一米处的空气，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起一圈圈清晰可见的、由光线扭曲形成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骤然变得深邃，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下一秒，姜砚知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仿佛被拉长、吸入那道涟漪之中。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训练场另一侧，那个刚刚亮起的红色干扰靶旁边，另一圈同样的光线涟漪凭空出现，姜砚知的身影从中一步迈出，姿态从容。
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训练用的小型能量手枪，抬手精准地点射，那个干扰靶应声熄灭。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畅而诡异。
“哇靠！”刘瑞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带着张飞虚影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姜学姐，你这招帅啊！瞬间移动？”
姜砚知推了推圆框眼镜，平静地解释：“不是瞬移，是短距离、视线范围内的镜面折射通道，消耗很大，落点需要精确计算，稍有偏差就可能卡在墙里，或者……身体某部分被留在原地。”她的语气平淡，但内容却让刘瑞缩了缩脖子。
刘瑞好奇心大起，也学着姜砚知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虚空一握，嘴里还念念有词：“镜界折跃！”结果当然是毫无反应，只有空气在他掌心流过。
这滑稽的一幕，让一旁一直保持安静的顾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姜砚知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刘瑞面前，抬起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别好高骛远，蚀印能力各不相同，先把你的将魂控制好，做到收放自如，比什么都强。”
刘瑞捂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
训练间隙，胡尚锋的加密通讯器震动起来。
他走到角落接通，听着那边的汇报，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结束通话后，他走回场中，打断了正在休息的三人。
“刚收到消息，邪使团那帮疯子，最近活动频繁。”胡尚锋的声音低沉，“他们似乎在策划一次行动，内部代号可能叫“血肉盛宴”。”
他调出城市地图的投影，手指点向市中心区域：“目标，很可能与三天后在那里举行的，星野音乐节有关。那是一场预计有数万人参加的大型露天活动。”
训练场内轻松的气氛瞬间消失。
顾溟的眼神锐利起来，姜砚知若有所思地推着眼镜，刘瑞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他虽然不太懂具体危险，但“邪使团”和“数万人”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傻子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情报还不完整，但我们必须提前准备。”胡尚锋看着眼前三名年轻的队员，“这一次，可能就是我们痕镜小队成立以来，面临的第一次真正考验。”
当天的训练在一种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情绪中结束。
刘瑞累得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顾溟和姜砚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凝重。
以及一丝即将面对风雨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