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地块，绿盾科技新产线的蓝图铺在帆石总部的指挥台上，如同征战沙场的舆图。勘探的旗帜已在寒风中立起，初期的推土机轰鸣，像巨兽在荒野上磨牙。然而，苏晚晴手中的激光笔，却像被无形铁链锁住，死死钉在规划图西北角——一片猩红标注的“待定”区域。
“拦路虎，在这。”她声音冷冽，激光红点灼烧着那片空白，“规划里的预处理车间和原料仓，屁股底下…坐着一块12亩的‘活火山’。”
她指尖划过平板，调出一份泛黄脆弱的《国有土地使用证》扫描件，仿佛在展示一块出土的诅咒石板。“权属性质：军事设施用地（xx守备区雷达站附属设施）！发证日期…三十年前！地方档案里，它像具没埋透的僵尸，没注销，没转让，卡在这儿…诈尸了！”
军事用地？三十年前？雷达站？
叶帆看着那纸发黄的文件，【中级金融推演】的警报在脑中凄厉炸响：
权属雷区： 地还是军爷的！擅动？找死！
地底坟场： 废弃三十年，鬼知道埋着什么？哑弹？毒油？辐射罐？挖出来能要命，更要钱！
沟通炼狱： 找军爷办事？层级高过天，流程绕成线，时间…耗不起！
【推演结论：项目命门！敢碰？粉身碎骨！】
“军方那头…没动静？”叶帆声音低沉。
“石沉大海！”苏晚晴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正儿八经发函给沪海警备区，泥牛入海。托关系递话…反馈就一句：‘雷达站早废了，地归哪？上面定！历史问题…少打听！’”
历史的灰，糊住了眼前的门。
“挖！把当年守备区的活化石…挖出来！”叶帆霍然起身，“备车！我亲自去…会会历史！”
沪海警备区深处，一座藤蔓缠绕、苏式风格的老院子。岗哨森严，空气里飘着樟脑和旧时光的味道。退休多年的赵振华老将军，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没戴衔，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正坐在藤椅里看报。
“地方上的？为了金桥那块腌臜地？”赵老将军头也不抬，声音洪钟般砸过来。显然，叶帆的来意，已成通传。
“赵老，打扰了。”叶帆恭敬递上规划图和那张“诅咒之证”，“绿盾想在那儿建个防火材料的窝，被这块‘飞地’卡了脖子。就想知道…这地，如今到底姓‘军’还是姓‘民’？”
“甭看了！”赵老将军大手一挥，目光如电扫过图纸，“知道！荒了三十年，是块烂疮疤！”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枯枝般的手指戳向远处山坡后一截锈迹斑斑的铁塔残骸，“瞅见没？当年雷达站的坟头！你们看中的那块，是它拉屎撒尿的地方——油库、修车棚、大兵营！”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像两把烧红的烙铁：“地，想要？行！军爷不占百姓便宜！但有个规矩！”他竖起一根手指，如同竖起军令状：
“把地底下埋的毒脓烂疮…给老子刮干净！油污、毒水、说不清的腌臜玩意儿！清到能种庄稼！达到官老爷的‘清白’标准！做到了…”他大手重重拍在规划图上，“老子打报告，地白送！支持你们搞建设！”
治污？换地？
叶帆心脏猛地一跳！这看似刁难的条件…是裹着砒霜的蜜糖！
“赵老，这脓疮…有多深？”叶帆谨慎探问。
“深不见底！”赵老将军脸色阴沉，“当年穷，管得稀烂！油库肯定漏成了筛子！修车用的药水、油漆，含铅含铬，毒得很！有没有辐射渣子？”他摇摇头，“天晓得！保守估计…”他伸出两根手指，又加一根，“没这个数（三亿），门儿都没有！还得有华佗再世的本事！”
话音未落，叶帆脑中【中级金融推演】已喷吐出冰冷的账单：
勘察挖坟费：￥800万
挖土埋毒（深5-8米）：￥1.2亿
地下水洗胃：￥6000万
毒渣火化费：￥2000万
辐射捉鬼费（30%概率）：￥2000万
棺材本（20%预备金）：￥4000万
总计：￥2.8亿！
【风险：毒入骨髓？再加50%！】 (高达￥4.2亿！)
2.8亿！可能4亿！
这数字像柄冰锥，捅进叶帆心窝！绿盾整个产线预算才十几亿！拿小半副身家…去填个无底洞？
叶帆脸色铁青。窗夕阳光中，那截废弃铁塔的剪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