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梧桐叶落。“风雅颂”项目的社区书店进入紧锣密鼓的装修阶段,元丽抒和她的团队核心人员几乎每天都泡在工地上,与设计师、施工方反复沟通细节,力求完美。封腾也忙于集团年末的各项事务,两人见面时间压缩,但每晚雷打不动的视频通话成了彼此忙碌生活中最温暖的慰藉。
这天傍晚,丽抒在工地巡查时,为了确认一个书架顶部的灯光效果,踩着的简易人字梯突然一晃——原来是地面上一截散落的电线绊了一下梯脚。她重心不稳,惊呼一声,从不算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现场工人和其他工作人员吓得魂飞魄散,七手八脚地围上来。
“丽抒姐!你怎么样?”
“快!快叫救护车!”
丽抒疼得脸色发白,却还强自镇定:“没、没事,先别慌……可能就是扭到了。”她尝试动一下脚踝,又是一阵刺痛,心里暗道不好。
小舟已经哆嗦着拨通了封腾的电话,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封、封总……丽抒姐她……她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电话那头原本沉稳的声音瞬间绷紧:“位置?伤到哪里了?叫救护车了吗?”语速快得像子弹。
得到确切位置和“已叫救护车”的回复后,封腾只丢下一句“我马上到”,便挂了电话。
救护车刚到工地门口,封腾的车也几乎同时一个急刹停下。他推开车门快步走来,脸色是罕见的阴沉,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径直走到躺在担架上的丽抒身边,蹲下身,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她全身,最后定格在她明显肿胀起来的右脚踝上。
“怎么样?除了脚,还有哪里疼?”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极力压抑的焦灼,伸手想碰触她的脚踝,又怕弄疼她,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丽抒看到他,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瓦解了一半,鼻尖一酸,委屈和疼痛交织着涌上来,声音带了点哽咽:“就是脚踝……好疼……”
“别怕,我在。”封腾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眼神坚定地安抚她,随即起身,冷静却不容置疑的说,“去市中心医院,联系最好的骨科专家,我现在就通知院方。”
他的安排高效而迅速,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决断力。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紧紧握着丽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丽抒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过快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上,比她自己的心跳还要慌乱。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因为她而流露出的脆弱和恐惧。
医院里,封腾提前安排的专家已经候着。检查结果出来,万幸没有骨折,是严重的韧带撕裂,需要打石膏固定至少四周。
听到“没有骨折”时,封腾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但看到丽抒脚上被打上厚厚的石膏,眉头又紧紧皱起,仿佛那石膏是打在了他心上。
处理完所有手续,将丽抒小心翼翼地抱上车,送回她的公寓时,已是深夜。封腾一路沉默,只是将她抱得极稳,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回到公寓,他把丽抒安置在沙发上,仔细垫好靠枕,盖好薄毯,又去倒了温水,看着她吃下医生开的止痛药。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沙发边,就着昏暗的落地灯光,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丽抒小声说,有些内疚,“让你担心了。”
封腾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语气里带着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以后那种地方,让下面的人去。你再敢自己爬高爬低,我就……”
“你就怎么样?”丽抒看着他。
封腾瞪着她,半晌,才无奈又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把‘丽·书店’所有的梯子都换成升降平台!”
这近乎孩子气的“威胁”让丽抒忍不住想笑,却又牵扯到脚踝,疼得嘶了一声。
封腾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又疼了?药效还没上来吗?”他起身想去拿冰袋,却被丽抒拉住了手。
“封腾。”丽抒看着他写满担忧的眼睛,轻声说,“今天……谢谢你来。”
谢谢他如天神般及时出现,谢谢他慌乱却有力的支撑,谢谢他此刻笨拙却真诚的守护。
封腾重新坐下,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复杂:“我不要你谢我。丽抒,当我得知你摔下来那一刻……”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我差点……心脏都停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握的手上,这个略显脆弱的姿势,让丽抒的心狠狠一颤。
“我习惯了掌控一切,”他低声说,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坦白,“但我发现,我最掌控不了的,就是你的安危。这种无力感……很糟糕。”
丽抒从未见过这样的封腾,褪去了所有强势的外壳,只剩下最原始的担忧和后怕。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这只是意外。封腾,我不是瓷娃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你看,关键时刻,我不是还有你吗?”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却还是勇敢地说了下去:“依赖你的感觉……其实,没那么糟。”
这句话,像一道光,驱散了封腾眼中的阴霾。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他俯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脚,将一个极尽轻柔、却饱含了所有失而复得庆幸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那就依赖我。”他在她唇边低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恳切和霸道,“再多依赖我一点。让我保护你,丽抒。”
这一夜,封腾没有离开。他在客房将就了一夜,以便随时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