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问题，她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边不负，岂止是对她这个师侄女垂涎三尺？
就连她的师父阴后祝玉妍，他也曾觊觎！
只是实力不济，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而婠婠之所以至今未被边不负得手，全因她修习了《天魔大法》。
此攻法修炼至第十八重圆满之前，绝不可破身。
若边不负胆敢毁她清白，便是断送圣女前途，身为掌门的祝玉妍必定怒火冲天，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尽管如此，边不负每次见她，仍免不了言语轻佻、举止放浪，令婠婠恨之入骨。
正自愤懑之际，忽听莫千源话锋一转：
“你可知道，你师父其实还有一个女儿？”
此言一出，婠婠那双魅惑的眼眸瞬间睁得滚圆。
“我师父有女儿？谁？她是谁？”
婠婠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这消息太过震撼、太过突然！
她毫无准备，刹那间心神剧震。
祝玉妍竟有个亲生女儿？
她为何从未听闻？
与此同时，师妃暄与秦梦瑶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皆被此语吸引。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皆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阴后竟有女儿？
身为慈航静斋的圣女，她们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莫千源神色平静，缓缓道出前因后果：
“当年，祝玉妍被石之轩始乱终弃，以致心境受创，无法突破《天魔大法》第十八重。”
“心灰意冷之下，她决意斩断情缘。”
“于是主动寻上‘霸刀’岳山。”
“与这个她既不爱、也永不会爱的男人，共度一夜。”
“谁知那一夜之后，祝玉妍竟怀了身孕。”
“她将孩子生下，是个女孩，取名为祝美仙。”
“祝美仙资质出众，祝玉妍便寄予厚望，悉心栽培，欲立其为继承人。”
“后来，祝美仙甚至成为了阴癸派的圣女。”
“祝美仙姿容绝世，完美承袭了其母的风华。”
“这令边不负心生贪念。”
“于是他寻得一个时机，以强暴手段将祝美仙强行占有。”
“祝美仙心中愤恨至极，向祝玉妍哭诉冤屈。”
“然而身为母亲的祝玉妍，非但未替她主持公道，甚至对边不负毫无惩戒之举。”
“只因边不负武艺超群，乃阴癸派中仅次于祝玉妍的顶尖高手，极具利用价值。”
“而祝玉妍这般态度，也让祝美仙彻底寒心。”
“她一怒之下远走海外琉球，投身当地宗门——东溟派，改姓为单，自号‘东溟夫人’。”
“自此十八年，单美仙与祝玉妍形同陌路，再未相见。”
“单美仙的决然离去，令祝玉妍心生愧意。”
“后来，祝玉妍收你——婠婠姑娘为徒。”
“她对你百般疼爱，很大程度上是将当年未能给予单美仙的母爱尽数倾注于你身上。”
“正因有了单美仙受辱的前车之鉴，祝玉妍这回才严词警告边不负，并对你处处庇护、悉心照料。”
“如此，婠婠姑娘你方能安然无恙至今。”
说到此处，莫千源冷冷一笑：“一位母亲，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遭人欺凌，竟无动于衷。”
“阴癸派内部风气之恶劣，可想而知。”
“你有祝玉妍撑腰，旁人却无此幸运。”
“连门内弟子都活得如履薄冰、苦不堪言。”
“那阴癸派对外人又会如何，便无需我再多言了吧？”
话音落下，莫千源不觉望向师妃暄与秦梦瑶二人。
她们出身的慈航静斋，在前世网络中的声誉可谓毁誉参半。
因其“以身饲魔”之举广受诟病，甚至被讥讽为“慈航妓斋”。
在莫千源看来，慈航静斋此举，实则与古时王朝间的“和亲政策”并无二致。
是非对错，各执一词。
但无论如何，纵使慈航静斋千般不好，也远胜阴癸派。
举个最直白的例子——
若你有一位珍视的妹妹，必须送入慈航静斋或阴癸派，你会作何选择？
莫千源的答案毋庸置疑：必选慈航静斋。
“以身饲魔”之事，数十年难遇一次；
且若非天资卓绝之人，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可一旦进入阴癸派，恐怕不出几日，便会被人吞噬得片甲不留。
单美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连掌门祝玉妍对自己亲女都袖手旁观，遑论他人？
听完这番剖析，婠婠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俏脸黯然，先前取笑师妃暄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
她默然不语，心底却思绪翻涌。
“原来上任圣女祝美仙竟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我还以为她仅因得宠才获赐同姓。”
“不过，师父当年如此处置……也难怪美仙师姐愤而出走，唉！”
“可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得到师父这般宠爱？”
眸光微闪，婠婠眼中掠过一丝冷厉。
像边不负这等祸害，是时候该清除掉了。
否则在莫千源面前只会持续败坏印象，
甚至可能招来覆灭之灾。
尤其在她已得《玄天暗黑录》之后，边不负这等人早已失去利用价值。
可弃！
唯有断尾求生，才能略微挽回阴癸派在莫千源心中的恶劣形象。
师妃暄并未如婠婠般落井下石地嘲讽，却也与秦梦瑶一同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
莫千源虽不喜佛门，却同样厌恶魔门。
这意味着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不站队，已是当下最好的结局。
师妃暄略一迟疑，轻声问道：“公子，你方才提及有寺庙合谋拘禁少女，此事当真？”
莫千源指尖轻弹，再度凝出一颗汗珠化成的小人，语气淡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心中存疑，不妨亲自去看一看。”
“这小人会带你寻到真相所在。”
“但我须提醒你一句，最好做好最坏的准备，免得到时心神震荡太过，道心崩裂。”
师妃暄闻言，心头一紧。
莫千源言辞凿凿，加之这些时日所建立的威信……
师妃暄心头如坠寒渊。
她静静伸出纤手，掌心托着那小小人偶：“多谢公子指点。”
虽心中已信了十之八九，但她仍想亲眼验证一番。
随后，师妃暄与秦梦瑶向莫千源告辞离去。
一人欲往各处寺庙查探虚实，另一人则急于营救靳冰云。
婠婠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挣扎。
慈航静斋的圣女走了，按理自己该留下，趁机与莫千源加深情谊。
如此一来，待她们归来，自己也已占得先机。
可莫千源方才明言佛门与阴癸派诸多不堪旧事。
身为慈航圣女，师妃暄转身便去自查自省；
而她身为魔门圣女，若无动于衷，岂不显得格局狭隘？
莫千源会不会因此轻看于她？
不行！
绝不能让他对自己生出半分轻视之意，必须坚决杜绝！
更何况，作为宿敌，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事上输于师妃暄。
思忖片刻后，婠婠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
“公子所言极是，我阴癸派内确有不少积弊沉疴。”
“婠儿这就返回山门，彻查上下，肃清歪风。”
“只是……公子能否赐婠儿一枚小人护体？否则人家势单力薄，怕是镇不住那些老顽固呢。”
她眼波流转，语声娇软甜美，似蜜糖融化在春风里。
撒娇的女人最有福气。
身为魔门圣女，婠婠对此深有体会，也最擅此道。
寻常男子不配她柔声细语，但莫千源——足够资格。
“你既有此志，我自当成全。”
莫千源一笑允诺，顺她心意。
婠婠接过那滴凝结而成的小人，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有此物随身，日后行事将再无阻碍。
武皇之下，谁可匹敌？
便是她师父阴后亲至，也未必能胜过这小小傀儡。
“多谢公子，那婠儿这就启程了。”
时不我待，她决意速去速回，务必要赶在师妃暄之前归来。
临行前，她回眸望了莫千源一眼，心底悄然一叹。
原本此来尚有一事相询——是否可将《玄天暗黑录》传予师父祝玉妍。
可如今，她不敢开口了。
方才莫千源提及祝玉妍过往之时，婠婠敏锐察觉，他对那位阴后并无好感。
也难怪，一个连亲生女儿受辱都漠然置之的母亲，令人厌恶本是常情。
若非自己是祝玉妍亲传弟子，她恐怕也会憎恨那个女人。
如今莫千源对祝玉妍心存反感，若她执意追问此事，九成九会被拒绝。
于是，婠婠索性按下不问。
问了被拒，日后便再难启齿；
而不问，则尚存余地，未来仍有转圜之机。
“若想让他点头，首要之事，便是扭转他对师父的印象。”
“解铃还须系铃人。”
“铲除边不负这个祸根自是必然，但除此之外，最好能让师父与美仙师姐化解恩怨。”婠婠微微蹙眉。
当年单美仙愤而离派，十八年未归，与祝玉妍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可见其心中怨怼之深，至今未消。
要让这对母女重修旧好，何其艰难！
“倘若我能将边不负活捉，亲手交予美仙师姐处置……她或许能稍解心头之恨？”
婠婠默默盘算，打算以此作为破冰第一步。
她不知此举能否奏效，但总要一试。
……
一波人刚走，又一波人至。
片刻后，一位姿容清丽、气质如兰、温婉娴静、宛若谪仙的女子坐上了婠婠方才的位置。
正是峨眉弟子周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