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书房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南宫家联合了城里七成以上的材料商，垄断了核心货源。”大小姐指尖敲着桌面，“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要么是价格翻了几倍的劣质品，要么就是南宫家自己生产的卡牌。”
凌曜翘着二郎腿：“就这？没点新花样？”
“他们还在议会里安插了自己人，处处掣肘城主府。”大小姐深吸一口气，“父亲...身体不适，很多事务现在由我代理，但政令出了城主府，效力就大打折扣。”
云枫冷哼：“一群跳梁小丑。”
“还有...”大小姐看向凌曜，语气有些复杂，“你的曜光工坊，三个月前被制卡师行会以‘安全隐患’为由查封了。”
凌曜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裂了条缝。
【卧槽？！动小爷我的窝？！】
【那破工坊除了偶尔炸个屋顶漏个水，哪来的安全隐患？！】
“理由？”他的声音还算平静。
“说你使用的材料不明，卡牌效果...不可控。”大小姐顿了顿，“带头的，是行会新上任的一位副会长，和南宫家走得很近。”
凌曜把裂了的茶杯轻轻放下：“苏婉的百卡屋呢？”
苏婉立刻紧张地看向大小姐。
“百卡屋还在，”大小姐的话让苏婉松了口气，但下一句又让她心提了起来，“但生意很不好。南宫家放出风声，说任何与凌曜有关的人都会倒霉，现在没什么人敢去她那里买东西了。”
凌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但感觉完全不同了。行人神色匆匆，脸上少了往日的闲适。几家原本热闹的制卡工坊大门紧闭，取而代之的是几家装修奢华、挂着南宫家徽的店铺。
“可以啊，”凌曜轻笑一声，“这是要改姓南宫了？”
他转过身，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走，陪小爷我出去逛逛，看看这帮孙子把老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大小姐想阻止：“现在出去太扎眼了...”
“怕什么？”凌曜挑眉，“小爷我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
他率先朝外走去，步伐依旧六亲不认。
一行人走在卡兰城的街道上，果然引来了无数目光。有惊讶，有恐惧，也有不加掩饰的敌意。
凌曜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小巷，来到他记忆中的曜光工坊门口。
工坊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泛黄的封条，落款是制卡师行会。窗户积满了灰尘，门口还堆着些没人清理的垃圾。
“啧，”凌曜看着那封条，“这纸质量不行啊，风吹日晒的，都快烂了。”
他伸手，轻轻一扯。
刺啦——
封条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舒服了。】
他又走到隔壁的百卡屋。店面倒是开着，但门可罗雀。苏婉的母亲——那位温婉的苏夫人，正坐在柜台后，愁眉不展地整理着寥寥无几的货品。
看到苏婉回来，苏夫人又惊又喜，母女俩抱在一起。但得知凌曜也回来了，苏夫人脸上又浮现出担忧。
“凌大师，您...您还是快走吧，”苏夫人压低声音，“南宫家势大，他们不会放过您的...”
凌曜咧嘴一笑：“阿姨别怕，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找他们聊人生的。”
他又逛到了以前常去的材料市场。果然，最大的几家店铺都换成了南宫家的招牌，价格贵得离谱。几个熟悉的老板看到他，眼神躲闪，不敢上前打招呼。
只有一个卖基础卡墨的老头，趁南宫家护卫不注意，偷偷塞给凌曜一小瓶品质不错的底料，低声道：“凌大师，小心点...他们盯得紧。”
凌曜掂量着那小瓶卡墨，笑了笑：“谢了，老陈。这账，我记着了。”
在路过一家新开的、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南宫卡牌旗舰店”时，凌曜停下脚步。
店里人头攒动，似乎在进行什么促销活动。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正在口沫横飞地吹嘘：
“...我们南宫家的卡牌，质量稳定，效果可控！绝不像某些野路子制卡师，弄些歪门邪道，害人害己！”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附和声。
凌曜听得直乐，大步走了进去。
那管事显然认出了他，脸色一变，但强作镇定：“这位客人，需要什么？”
凌曜没理他，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张【火焰卡】，感受了一下。
“能量回路刻歪了零点三毫米，”他大声点评，确保店里每个人都能听见，“激活延迟偏高，威力嘛...勉强能点个烟吧。”
他又拿起一张【疾风卡】：“这个更离谱，核心材料掺了三分之一的石英砂，用三次必炸。你们南宫家是卖卡牌还是卖爆竹？”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曜身上。
管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血口喷人！”
凌曜把卡牌扔回货架，拍了拍手：“是不是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环视四周，朗声道：“各位街坊邻居，我，凌曜，回来了。”
“以前在我这儿买过卡牌的，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效果可以奇葩，但质量绝对过硬。”
“从明天起，”他指了指门外，“曜光工坊，照常营业。”
“第一批顾客，免费赠送一张‘防伪鉴定卡’，专治各种以次充好。”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脸色铁青的管事和窃窃私语的人群，转身走出了店铺。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枫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你真有‘防伪鉴定卡’？”
凌曜耸肩：“现编的。不过今晚加班赶制一批出来，问题不大。”
墨看着凌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婉则小声对母亲说：“娘，别担心，凌曜他...有办法的。”
大小姐走在最后，看着那个在夕阳下显得有几分孤傲又无比坚定的背影，一直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了一丝。
凌曜深吸一口卡兰城傍晚的空气。
嗯，虽然混进了点南宫家的铜臭味。
但终究，还是家的味道。
他捏了捏拳头。
是时候，大扫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