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蓝染惣右介那足以碾碎一切、代表着“神”之意志的手指,停在了夜月莲眉心前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并非他想停下,而是他不得不停下。
一抹极致的冰冷与剧痛,从他的背后传来,沿着脊椎神经瞬间传遍全身。
那是一种纯粹的、物理层面的痛楚,对他如今已然超凡入圣的躯体而言,本该是不可能存在的感觉。
蓝染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闪烁着寒光的刀尖,从他的胸口穿心而出,带着他那融合了崩玉力量、呈现出异样色泽的温热鲜血。
而那把刀的后面,连接着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斩魄刀刀身。
出手的人,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脸上永远挂着虚假笑容,仿佛一条无害毒蛇的男人。
市丸银。
“噗。”
市丸银毫不留情地将神枪完全贯穿,鲜血喷涌而出。他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蓝染的后背上,那双永远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露出了冰蓝色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瞳孔。
他的嘴唇凑到蓝染耳边,声音轻得如同恶魔的私语,却又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残忍笑意。
“你还记得吗?蓝染队长。我问过你,怎么才能杀死‘镜花水月’。”
蓝染的身体僵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错愕”的情绪。
“我啊,为了找出答案,为了等到今天这一刻,可是足足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呢。”市丸银的笑容扩大,变得狰狞而快意,“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在你发动能力之前,就抓住它,不给它发动的机会就行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
“卍解——【神杀枪】!”
这句卍解的咏唱,短得令人发指。但其真正的力量,却在这一刻才真正展露。
并非是那恐怖的伸缩速度,也不是那可怕的贯穿力。
只见贯穿了蓝染身体的神枪刀身,在卍解发动的瞬间,竟如同尘埃般悄然崩解了一小部分,化作一抹肉眼难辨的剧毒,瞬间融入了蓝染的灵子核心!
“我的卍解啊,真正的能力不是长度也不是速度。”市丸银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炫耀,“而是刀身内侧,藏着能够溶解细胞的剧毒。只要在伸缩的瞬间,将一小片刀刃留在你的身体里……就结束了。”
“去死吧,神杀枪。”
他冷酷地宣告着。
蓝染胸口那个被贯穿的伤口,在剧毒的作用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扩大、溶解!一个巨大的空洞,正在他那自诩为“神”的躯体上形成!
市丸银没有丝毫犹豫,趁着蓝染因剧痛与震惊而僵直的瞬间,将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那个正在溶解的、血肉模糊的空洞之中!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摸索后,他猛地一拽,竟硬生生地将那颗散发着不祥光芒、与蓝染血肉相连的崩玉,扯了出来!
“咳……!”
蓝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胸口的空洞在失去了崩玉后,溶解的速度变得更快,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c析。
在场的队长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叛变,全都呆住了。
前一刻还令人绝望的神,下一刻就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从背后捅穿,夺走了力量的根源。
“成功了……?”平子真子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与狂喜。
“银……”远处的松本乱菊看着这一幕,泪水瞬间决堤。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百年来的背叛与疏远,都是为了这一刻。那不是背叛,而是以最孤独的方式,执行着最决绝的复仇。
希望的曙光,似乎终于降临。
然而,凭依在夜月莲身上的吉尔伽美什,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看着乱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女人,你的眼泪流得太早了。”
“那颗珠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夺走的赝品。”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给这短暂的胜利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市丸银得手后,立刻以响转拉开距离,紧紧握着那颗还在搏动、仿佛活物般的崩玉,准备彻底离开这个战场。
他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乱菊。那冰冷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百年未见的温柔与歉意,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乱菊,对不……”
他的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他手中那颗被夺出的崩玉,突然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蓝染那即将崩溃的身体中央,原本安放着崩玉的位置,一个巨大的、仿佛连通了另一个次元的十字光柱冲天而起,贯穿了整个伪空座町的天穹!
“这是……!”浦原喜助脸色大变。
光柱之中,一个全新的身影缓缓浮现。
蓝染在光柱中,再度进化!
他背后的三对蝶翼,此刻变成了四对,更加华丽,也更加不祥。胸口那恐怖的空洞已经完全消失,皮肤变得如玉石般洁白无瑕。他的灵压,已经攀升到了一个连山本总队长都无法感知、彻底超脱于常理的更高维度!
“真是出色的攻击,市丸银。”
蓝染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平静,淡漠,不带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只有神只般的点评。
“可惜,现在的我,早已超越了死神与虚的界限。你所理解的‘死亡’,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缓缓走出光柱,目光落在市丸银因震惊而僵硬的脸上。
“你以为你夺走了崩玉吗?”蓝染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凡人智慧的怜悯,“崩玉,早已与我融为一体。它能感知我内心的渴望。你的叛变,你的攻击,恰恰‘回应’了我内心深处那‘渴望变得更强、超越一切不稳定因素’的愿望,从而加速了我的进化。”
“我甚至,应该感谢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蓝,染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市丸银的面前。
市丸银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手中一空,那颗他赌上一切夺来的崩玉,被轻易夺回。
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
“噗——!”
鲜血飞溅,市丸银握着神枪的那条手臂,被齐肩斩断!
“啊啊啊!”剧痛让他发出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去。
“那么,作为谢礼,就赐予你彻底的消亡吧。”蓝染举起手,掌心对准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市丸银,没有丝毫的怜悯。
“杂修!谁允许你动本王的棋子了!”
一声怒喝响彻天际!
夜月莲(吉尔伽美什)身后的王之财宝,瞬间爆发出数十道金色的涟漪!
咻!咻!咻!
数把造型各异的宝具化作流光,从不同角度射向蓝染,逼迫他不得不放弃攻击,微微后退。
趁此机会,夜月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烁,瞬间出现在市丸银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带到了松本乱菊的身旁。
“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至少最后做对了一件事。”
夜月莲将奄奄一息的市丸银扔在乱菊怀里,让她终于有机会,触碰到这个她追寻了一生的男人。
“银!银!”乱菊抱着浑身是血的市丸银,泣不成声。
市丸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看着乱菊的脸,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太好了……最后……还能让你……有机会骂我……”
这本是原着中最大的遗憾之一,此刻,被夜月莲强行弥补。
然而,神,并不会为凡人的戏剧而动容。
蓝染看着眼前这幕悲情的重逢,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缓缓抬起手,对准了相拥的乱菊和银。
“闹剧,到此结束了。作为对你们那微不足道的勇气的奖赏,就让你们一同消失吧。”
恐怖的能量在他掌心汇聚。
就在这时——
一股远超此刻蓝染、沉静如深海、浩瀚如星空的灵压,从天而降。
一只手,从天而降。
那只手,缠绕着黑色的锁链,看似平平无奇,却轻而易举地,捏住了蓝染那只汇聚着毁灭能量的手腕。
时间,再次静止。
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
“离他们远点,蓝染。”
一头橘色长发随风飘扬,身着残破的黑色死霸装,右臂缠绕着锁链,眼神沉静如水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那里。
黑崎一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