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涣还以为自己能很快收到林中月的回信，哪想到先接到了郭一博的电话。
“卧槽！”
“涣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你真是绝了！”
陈涣眉头微挑，才一天的时间，郭总这执行力也太强了吧。
他耐着性子听完郭一博进行了一长串无意义的嚎叫，还是没说到重点，陈涣终于听不下去了：“说重点。”
“哎，哎，好的。”
郭一博激动的好像事情是自己办的一样：“你昨天不是提醒我爸现在的工程有问题吗，我一听这还得了，赶忙回家看看。”
“我爸那会儿正忙着开会呢，就打发我先过去看看。”
“就我王叔，我爸那铁兄弟，把工程包给了自家亲戚，我去的时候还对我吆五喝六的。”
“当然了，这个不是重点，我不是从小被我爸带着在工地跑吗，那些材料我打眼一瞅就不是我爸会定的，太次了。”
“也是巧了，那会儿正好有车来送货，他们回去的时候我就让人跟上去。”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老小子让人给我玩了个偷梁换柱，包装还是原来的包装，材料被他私下卖了，再在里面装上次品送到工地。”
“我赶紧就回去跟我爸说了，虽然我最近跟他正吵架呢，但谁是亲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爸让我不要声张，今天上午他自己去看了一圈，好家伙，这亲戚连图纸都看不懂，工人们做错了偷懒，不想拆了重做，就糊弄他盖完就一样了，他也就那么骗过去了。”
陈涣知道事情的经过肯定比郭一博讲述的要复杂得多，不过能到这个份儿上，郭家的危机应该也解除了大半。
他想了想问道：“那工程现在怎么办？”
郭一博长长叹气：“还能怎么办，我爸直接叫停了，两方先谈吧，谈不好了可能会走法律程序。”
“损失肯定是有的，不过好在还没开始卖也没沾上人命官司。”
“不过我看我爸挺难受的，毕竟是几十年的兄弟，没想到这么能坑人。”
陈涣挑眉：“说不定以前的合作也有问题，只不过是你们没发现。”
郭一博连忙道：“哎哟我滴哥，您可千万别开尊口了，万一真让你说着了，这要出点儿啥事儿，我爸高低得进去蹲几年。”
陈涣从善如流地闭嘴了，片刻后，郭一博说得差不多就准备挂电话了：“行了，哥，我就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儿这事儿，我爸最近忙的抽不开身，他说回头亲自跟你道谢。”
“不过我琢磨着，咱这关系，就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以后有啥事儿直接开口，兄弟保准不差你的事儿。”
他说这话陈涣信。
上辈子，郭一博就是少数在他离开陈家后仍然和他有所联系的。
他这人不算聪明，甚至可以说有些时候还挺憨的。
但他的优点也很明显，为人仗义还不记仇。
互利互惠的事儿，陈涣不介意顺手帮一把。
眼下对陈涣来说更重要的还是秋秋。
林中月工资给的的确高，但陈涣不是一个喜欢拖拉的性子。
他看了眼电脑上自己刚查好的资料，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点了两下。
他是有些想法，不过事关林中月，他还是得问过对方的意见。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中月胳膊虚虚搭在天台的栏杆上，仰视高高悬起的月亮，声音很轻，“但他们毕竟是秋秋的爷爷奶奶。”
陈涣看着她：“秋秋现在的年纪，很难像成年人一样排解自己的情绪，就算是成年人，每年因为抑郁自杀的人有多少你不会不知道。”
林中月歪歪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嘴上说着逃离原生家庭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陈涣的肩上轻轻点了点：“你以为，能像你一样说走就走的人，有多少？”
陈涣沉默了一会儿，诚实道：“我不知道你给秋秋找的心理医生是谁，但他应该跟你说过，抑郁是一种症状，测试出来的也只是近期的状态，并不代表就已经发展到病的程度。”
“秋秋不是天生的，但长期处于这种被打压的环境下，”他认真注视着林中月的眼睛，“不管你找谁来，花多少钱，都很难起到作用。”
林中月搭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
她叹了口气：“我明白，其实这种治疗-受挫-再治疗-再受挫的过程秋秋也很难受。”
“但我也不能放任下去。”
找上陈涣其实已经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陈涣淡淡的戳破事实：“精神虐待也是虐待。”
林中月闭了闭眼，说出了一点儿自己小时候的事：“我哥、我，都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我能理解秋秋。”
“但说实话，我没什么办法。”
“以前我哥还在的时候，总是他顶在最前头。”
她看向远处：“我知道这让你也挺为难的，如果你不想干了，这个月工资不用退给我。”
陈涣身后靠着墙，同样看着天台外面的风景。
对这种恋爱还没谈过就直接进了教育难题阶段的状态接受还挺良好的。
他把这归咎于小姑娘真的挺可爱的。
他想了想：“左右是死马当活马医，那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
“嗯？”林中月不明所以。
陈涣勾起一个坏笑：“你不是听过录音了吗。”
林中月忽然明白了，她张了张嘴：“这……”
陈涣的意思就是把他们一开始的谎话落实了。
林中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往自己头上泼脏水的。”
陈涣笑着看她：“毕竟是收了钱的，你爸妈要脸，我又不要。”
“他们都是桃李满天下的老师，总不会想跟我撕破脸，然后晚节不保吧。”
林中月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
说实话她忤逆父母的时候叫不孝，说实话，她心理压力还挺大的。
不仅是她爸妈，就是家里那些熟人也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但如果这个人变成陈涣：“……”
别说，林中月心底甚至还有些叛逆的兴奋感。
只是忽然要给自己头上扣个恋爱脑的标签，林中月又觉得这场戏里的受害者也不只是她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