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地上那滴暗红的液体突然抖了一下。接着“嗡”地一声炸开，变成一圈透明的波纹，贴着地面飞快扩散。
她立刻停下脚步。
胸口的幼体猛地一颤，一道冰蓝色的光从她衣服里射出来，撞上那圈波纹。光丝剧烈震动，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尖叫声。这不是攻击，是警告——四周的空间正在被某种力量挤压。
莫凡反应很快。他手上的火焰还没灭，立刻一转手臂，火流顺着胳膊升起来，在身边形成一道弧形屏障。就在同时，空气晃动，两个人影从虚空中走出来，站在他们前面十步远的地方。
那是他们自己。
两个复制体长得和他们一模一样，连莫凡外套袖口的磨损都分毫不差。但他们的双眼泛着金色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更奇怪的是，复制体雨晴用出的冰痕里，竟然有穆宁雪才有的霜行印记。
“你终将吞噬她。”
复制体雨晴开口了，声音和她一样，却冷得像从冰窖里传来。话刚说完，她抬起右手，冰和火瞬间交织成网。火焰是暗红色的，冰晶带着金属光泽，融合后变成半透明的能量流，直接穿过莫凡的火焰屏障，冲向雨晴的心口。
莫凡冲过来挡住，用肩膀硬接这一击。能量流穿透防御，但在碰到皮肤的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凤凰火挡住。火膜剧烈波动，他咬牙撑住，没后退。
“不是普通魔法。”他说，“这攻击能绕过表面，打到体内能量点。”
雨晴没说话。她左手按住心口，幼体还在尖叫。那滴液体蒸发后的震荡还在干扰她，但她压下混乱，右手权杖用力点地。冰元素迅速铺开，和莫凡剩下的火焰汇合，形成一个旋转的冰火阵，把两人护在中间。
复制体没有追上来。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抬手。冰和火再次融合，这次能量流在空中分裂，变成几十根细丝，从不同方向刺向冰火阵。
雨晴瞳孔一缩。她发现这些细丝不只是攻击，更像是在试探，想找阵法的弱点。她马上调整冰流去堵，可每次她一动，复制体也跟着变——她的应对方式，正被对方实时模仿。
“他们在学。”她低声说。
莫凡冷笑：“那就别让他们学。”他往前一步，掌心凝聚出一把火焰长刃，抬手就扔出去，直取复制体莫凡的脖子。
复制体莫凡抬手挡，火焰顺着他的手臂烧上去，却在快要吞没身体时，被一层金属般的冰霜冻住。紧接着，复制体雨晴出手，冰火细丝顺着火焰的轨迹反攻，直冲莫凡大脑。
雨晴早有准备。她一转权杖，冰层加厚，同时悄悄把一丝凝心之泪融入阵眼。泪光没亮，但整个阵法的节奏变了。那些入侵的细丝像是撞上墙，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冰面上闪过一道影子——是莫凡，但不是现在的他。那是他在太阳神战车上爆发时的样子，全身缠绕火焰，眼神锋利。影子只出现了一瞬，但冰火阵立刻稳住了。
莫凡感觉到了变化。他没多问，快速靠近雨晴背后，把手按在她肩上。火焰和寒气接触，没有爆炸，反而慢慢缠在一起。一股稳定的能量从他们相接的地方扩散出去，冰火阵彻底稳固。
复制体的动作第一次卡了一下。
“他们能复制我们的打法。”雨晴轻声说，“但复制不了我们的心。”
话音刚落，两个复制体突然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三米高的巨人。冰和火在它体内疯狂搅动，中心不断旋转。地面浮现出画面——穆宁雪站在雪原中，银发飘扬，左眉上的冰纹闪着光。下一秒，一只冰凰从雨晴体内冲出，张嘴咬向姐姐的脖子。
雨晴手指一抖。
这不是幻觉，是秘卷里“冰凰噬姐”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她能感觉到，那个画面里的自己不是被迫的，而是主动选择了吞噬——好像这就是她的命运。
莫凡察觉她呼吸乱了，立刻抓紧她的肩膀。火焰顺着她脊背蔓延，不是为了取暖，是为了让她知道：你还在这儿，你能自己做决定。
“别看地上。”他说，“看我。”
雨晴闭眼，再睁眼时，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她不再管幻象，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心口的幼体上。幼体感受到她的决心，慢慢展开翅膀，释放出一道纯粹的守护之力，把幻象挡在外面。
复制体的领域开始扩大，冰火之力把冰火阵压缩到只剩几步宽。石头从天花板掉下来，又被碾成粉末。莫凡知道不能再拖。
他弯腰，一手抱住雨晴膝盖，把她背起来。脚下火焰爆发，带着两人急速后退。就在领域要合拢的瞬间，他跳向空中。
龙帝残魂的气息还在。那股微弱的波动像一只手，在他们跳起时轻轻托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够了。
雨晴靠在莫凡背上，双手反过去和他十指紧扣。两人掌心的旧伤贴在一起，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痕迹。没有念咒，没有引导，只有一种本能的共鸣从伤口爆发。
一道光从他们交握的地方炸开。
那不是魔法，也不是能量，是一种印记——守护者对另一个守护者的回应。光扫过之处，复制体的身体开始碎裂。先是眼睛的金纹裂开，然后是四肢，最后是核心。他们没有爆炸，也没有喊叫，就像镜子一样从内往外崩解，化作碎片落下。
最后一片落地时，雨晴才松开手。
她站着喘气，指尖还残留着幻象的冷意。但她知道，那种冷不会再扩散了。命运可以写下预言，但怎么走，由她说了算。
莫凡落地，收回火焰。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按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最熟悉的确认方式。
雨晴点头。
她转身朝出口走去，步伐比之前稳多了。权杖还在手里，顶端沾着一点没化的冰屑，像是从破碎镜子里带出来的渣。
就在她快走出通道时，权杖忽然又震了一下。
她低头看，那点冰屑正慢慢融化。水珠没有滴下，而是沿着杖身的纹路往上爬，最后停在顶端的冰凰图腾上，凝成一颗小小的晶体。
晶体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