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初和李道公一前一后走出张家别墅。
李道公脸上还带着愤愤不平,快步跟上梁念初,抱怨道:“初仔,你就这么走了?那张大贵真是有眼无珠!还有那几个什么狗屁大师,明明自己学艺不精,还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听着都来气!”
梁念初走到自己的白色A7旁,拉开车门,神色却异常平静,他转头对李道公笑了笑, “道公,何必动气。张大贵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由他去吧。”
说着,他嘿嘿一笑,“做法事或许能有点心理安慰,但根本原因不解决,张大贵家的问题只会更严重。等他发现毫无效果,甚至情况更糟的时候……”
李道公一愣,“初仔,你的意思是?”
梁念初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淡淡说道:“到那时,没有十万,我是不会去的。”
“十……十万?”
李道公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大了。
“对,十万。”梁念初点点头,“对于他这种为富不仁的奸商,收他十万都是少了。”
说完,他按了下喇叭,便缓缓将车开出了院子。
李道公站在原地,看着白色奥迪驶远,摇摇头,上了自己的二手速腾。
梁念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镇上买了礼品,驱车前往县城探望哥嫂。
在哥嫂家吃过午饭后,他带着侄子侄女去游乐场玩,直到下午三四点,才不紧不慢地开车返回村里。
车子刚开进村口,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几个聚在村口大榕树下闲聊的村民,看到他的车,纷纷停下话头,还低声交头接耳着什么。
梁念初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疑惑。
他把车开进自家院子停好,刚下车,就听见隔壁四叔家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他正要进屋,四叔梁远诚正好从自家门口探出头来,一眼看到梁念初,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初仔!你回来了!”
四叔用下巴朝三叔家努了努,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出事了!那个畜生,今天中午突然中风了!”
梁念初闻言,脚步一顿,脸上并没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中风了?”
“是啊!”
四叔小声说道:“中午的时候,那畜生坐在他家门口和‘日头晒了’(二叔)还有村尾那个长舌妇说村里人的闲话,结果突然就栽倒在地,口眼歪斜,话都说不清楚了!幸好‘日头晒老’及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
这时,四婶也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是啊,初仔,听说挺严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虽说他这人……唉,但毕竟是兄弟,突然就这样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现在人在县医院抢救。刚才你五婶打电话跟我说医药费要一大笔,想让大家想办法凑钱。”
六叔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不满:“想办法凑钱?他们以前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现在出事了就知道找兄弟了?”
四婶心地软,劝道:“老六,少说两句,人都这样了……”
六叔却转向梁念初,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开口问道:“初仔,你昨天是不是说过,他嚣张不了多久?还说恶人自有天收?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梁念初只是淡淡一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平时脾气爆,血压肯定高,又爱搬弄是非、动气上火,突然中风,也不算太意外。”
看梁念初不想多说的样子,六叔也就没再追问。
他突然啐了一口:“报应!这就是报应!让他整天算计自家人,欺负兄弟!”
正说着,梁念初的父亲梁锦诚骑着电动车下班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也知道了消息。
“大哥,你也听说了?”四叔问道。
父亲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嗯,老五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抢救过来了,但半边身子动不了,话也说不利索,以后怕是……废了。医药费花了快三万了,后续康复还要一大笔钱。老五的意思,是让我们几家都凑点。”
“凑钱?”
六叔立刻炸了,“凭什么?当初他联合老二、老五家,偷我们稻谷,挖我们的竹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是兄弟?现在出事了,想起我们来了?门都没有!”
四叔也小声附和:“就是,他们以前多横啊,现在知道难了。”
父亲作为兄长,面露难色:“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兄弟,眼睁睁看着不管,传出去也不好听……”
“大哥!你就是太老实!”
六叔激动地说,“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成过兄弟?老五那个电话是商量吗?分明就是通知,是逼我们出钱!他在县城做生意,不是挺有钱吗?让他出啊!”
一句话点醒了梁锦诚。
是啊,老五夫妻俩精明势利,真要他们大方掏钱恐怕也难,这是想拉着其他兄弟一起分担呢。
就在这时,父亲的手机又响了,正是五叔梁俭诚打来的。
父亲犹豫了一下,按了免提键。
“大哥,跟老四、老六他们说了吗?”
五叔的声音带着一股刻意装出来的焦急,“三哥这边情况不稳定,医院催着交钱呢!你们几家,能凑多少?我先垫了两万,但后续康复是大头,我们得一起想办法啊!”
六叔忍不住对着手机嚷道:“我们种地的,哪来那么多钱?”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五婶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六!你这话说的!亲兄弟有难,是钱的事吗?这是心意!我们在县城做生意容易吗?起早贪黑的!再说,大哥是长子,长兄如父,这个时候不该带头吗?”
四叔也听不下去了,凑过去说:“老五,五嫂,话不能这么说。老三以前对大哥大嫂什么样,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让我们讲兄弟情分了?反正我一分钱也不会出!”
六叔也连忙附和道:“对,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
电话那头,五叔和五婶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父亲听着电话那头的夫妻俩一唱一和,又看看身边一脸愤慨的四叔和六叔,心中仅存那点兄弟情谊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对着手机,语气前所未有地平静,“老五,五嫂。这钱,我们一分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不等五叔五婶再狡辩,父亲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四叔和六叔都惊讶地看着父亲,“大哥,你早该这么硬气了!”
四婶也松了口气,小声说:“本来就是,凭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