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看清欢和岁安：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一点都不怕他。
身后的汉子凑过来，小声说：
“大哥，这俩孩子看着不像撒谎，而且他们跟萧蛮也不是亲属，咱们没理由抓他们，要是闹大了，镇上的警察该来了。”
刀疤脸咬了咬牙，心里也犯了嘀咕。
萧蛮那混蛋狡猾得很，说不定早就跑去别的地方了，跟这两个孩子较劲也没用。
他瞪了清欢和岁安一眼，放狠话：
“我警告你们！要是看到萧蛮，赶紧让他滚回工坊，不然下次再让我们找到，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他狠狠踹了一脚院门边的木桩，带着两个汉子转身就走，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山林里。
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清欢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岁安连忙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清欢，你没事吧？”
清欢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他的手，声音还有点发颤：
“我没事，幸好他们没多问。
以后我们再看到陌生人，一定要先锁门，别随便开门。”
岁安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小声说：
“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刀疤脸说他欠了工期，要是被抓到，肯定会吃苦头。”
清欢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看向院门外的山林：
“我们管不了太多，只能希望他能走远点，别再被找到了。”
她转身走进厨房，重新点燃灶火。
“粥快凉了，我们先吃饭吧，日子还得好好过。”
岁安看着她的背影，也跟着走进厨房。
锅里的米香重新飘出来，驱散了刚才的紧张。
……
午后天气变得温和。
清欢拉着岁安坐在门槛上，手里抓着他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也没松开。
从刀疤脸走后，她就一直这样，不管岁安想做什么，都要让他待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好像只要视线离开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
岁安没反抗，乖乖地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林里。
山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地叫着，可他没怎么看进去，只是习惯性地陪着清欢沉默。
这几年，清欢总会突然这样。
有时候是看到镇上人家团聚，有时候是想起苏师傅说过的话。
这次，大概是早上刀疤脸的凶神恶煞，还有萧蛮的狼狈逃亡，又勾起了她心里的不安。
清欢没看风景，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
她想起刚才刀疤脸凶狠的眼神，想起他说“下次再让我们找到，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脖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呼吸都呼吸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岁安的侧脸上。
岁安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眉眼，侧脸的线条比去年清晰了些，却还是带着孩子的柔和。
可清欢看着他，眼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后怕，怕早上刀疤脸动了手；
有珍惜，庆幸他还好好地在自己身边；
还有藏在最深处的恐惧，怕哪一天，真的会有人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就像带走萧蛮，带走苏师傅一样。
她的眼神太专注，太沉，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看得岁安心里发毛。
他忍不住转过头，对上清欢的目光，小声问：
“清欢，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清欢没立刻回答，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岁安的脸颊，触感温热，是真实的。
她这才像是松了口气，却又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岁安愣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瞬间明白了。
他伸出手，反握住清欢的手，把她微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放得更柔：
“我在呢，没走。
刀疤脸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你别担心。”
“万一呢？”
清欢的声音轻轻发颤。
“万一他们还来，万一他们找不到萧蛮，就抓你怎么办？
万一……”
她没再说下去，可后面的话，两人都懂：
万一像苏师傅那样，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岁安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离清欢更近一些，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不会的。我现在能劈柴，能雕石雕，还能保护你。
要是他们再来，我就拿我的凿子，我不怕他们。
而且我们好好的，他们没理由抓我，你别胡思乱想了。”
他说着，还特意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小凿子。
清欢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的不安渐渐散了些。
她吸了吸鼻子，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手。
“好，”
清欢点了点头，声音软了下来。
“那你别离开我太远，就在院子里，好不好？”
“嗯！”
岁安用力点头。
……
就这样，又一个三年又过去了。
山里的桂花又开了三季，院角的老桂树愈发粗壮，每年秋天都把满院浸在甜香里。
清欢从十八岁的门槛上走过时，早已褪去了十五岁时的青涩，长成了身姿窈窕的姑娘。
她的身高没再怎么长，依旧是小巧的骨架，可周身的气质却愈发妩媚。
皮肤还是那样白皙，像是晒不透的月光，被粗布衣裳裹着的身子却渐渐显出惊人的曲线。
胸前的分量重得让她时常难为情，每天清晨都要找块厚实的细布悄悄勒紧，才敢穿上外衫；
腰肢细得能被岁安一只手轻松环住，走起路来，裙摆轻轻晃动，连带着身后蜜桃般饱满的弧度也微微起伏。
举手投足间，是山野里养出来的鲜活灵气，混着几分不自知的摄人风情。
岁安则像雨后的竹子，窜得飞快。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比清欢高出一个头，肩膀宽了，后背也挺得笔直，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清欢身后的小不点。
他留了些碎发在额前，眉眼长开了，是标准的剑目。
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带着点清冷，笑起来却又软下来，眼底像盛着星光，配上挺直的鼻梁和薄唇，活脱脱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