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躺在病床上，镇静剂的药效让她摆脱了剧烈的头痛。
但一种深层的疲惫和神经末梢残留的不适感，依旧让她难以安然入睡。
岁安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始终被她紧紧握着。
“岁安……”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细弱，带着病后的沙哑和依赖。
“嗯？还难受吗？”
岁安立刻俯身靠近，借着微光查看她的脸色。
清欢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
一种从脑仁深处弥漫开来的、空洞的不安感，仿佛只有最亲密的接触才能填满。
她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眼神迷蒙，带着不加掩饰的脆弱和渴望。
“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小声地请求。
“亲亲我……就没那么难受了。”
岁安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和那双渴求安抚的眼睛，心中微软。
他知道这不完全是情欲，更多是她在极度不适时，寻求一种绝对亲密的安全感。
他低下头，如她所愿，在那光洁却微凉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好点了吗？”
他问，声音低沉。
额头的吻带着安抚，却似乎不够。
清欢微微蹙眉，像是贪心不足，又像是真的觉得那样更能驱散不适。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然后是嘴唇，声音更低了，带着羞怯却固执的意味：
“这里……也要。
还有……身上凉，你……你摸摸我，就不冷了……”
这话语里的暗示让岁安身体微微一僵，耳根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明白她的意思，这已经超出了单纯安抚的界限。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想告诉她这里是医院。
可是，当他看到她眼中那未散尽的痛苦余悸，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俯身，这一次，目标是她微微干涩却依旧柔软的唇瓣。
他没有深入，只是一个短暂而温存的触碰，带着无限的珍惜。
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清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吻毕，岁安直起身，呼吸有些紊乱。
他看着清欢，她正用那双水蒙蒙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有着被满足后的细微光彩。
但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却依旧固执地拉着他的衣袖，暗示着她未尽的请求。
岁安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然后，他伸出那只自由的手，带着些许迟疑，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腰上。
他不敢用力，只是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上下抚摸着她。
清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略带粗糙的抚触。
这她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发出一声如同被顺毛的猫咪般满足的哼唧声。
“这样……好点了吗？”
岁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
清欢模糊地应着，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用来感受这份亲昵了。
她引导着他的手，从手臂慢慢移到肩背，那里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疼痛而有些僵硬。
岁安顺从着她的指引，用掌心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揉按着她单薄的肩背。
他的动作依旧生硬，却带着一种全然的专注。
在这样隐秘的、不被外界打扰的昏暗空间里，所有的界限都变得模糊起来。
安抚与情欲，责任与爱恋，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第二天清晨，医生检查后确认清欢的偏头痛已经缓解，可以出院回家静养。
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那双杏眼里又重新有了神采。
只是看向岁安时，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羞涩而坚定的东西。
回到那间熟悉的出租屋，阳光正好，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也驱散了连日来的病气。
岁安将清欢安顿在唯一的木椅上坐下，自己则拄着拐杖，开始翻找米缸。
“你坐着别动，今天我来煮饭。”
清欢看着他笨拙地淘米、生火，那条伤腿让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迟缓吃力。
她的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却又涌起一股更强烈的、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的冲动。
“还是我来吧，你腿还没好利索呢。”
她站起身，想要接手。
“坐下。”
岁安回头，用一个简短的眼神制止了她。
“我说了，今天我来。”
他的坚持里，带着一种刚刚萌芽的、属于男人的担当，让清欢既心疼又莫名地感到一种被呵护的甜蜜。
她拗不过他，只好重新坐下，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心底某个念头如同藤蔓，疯狂滋长，越来越清晰。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渐渐弥漫开来。
岁安正专注地看着火候，忽然听到清欢轻声说：
“岁安……我、我想出去一下，买点东西。”
岁安回过头，有些诧异：“买什么？你身体刚好，需要什么我去买。”
“不用！”
清欢立刻摇头，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也有些闪烁。
“就是……就是女人家用的东西，你不方便的。
我就在附近，很快回来。”
她说着，已经站起身，拢了拢头发，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
岁安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她刚刚病愈，或许是想出去透透气，或者真的有什么私密物品需要购买，便没有再坚持。
“那你去吧，别走远，早点回来。”
“嗯。”
清欢低低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屋子。
离开那条熟悉的小巷，踏入相对热闹的街道，清欢的心跳才开始慢慢平复。
她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
——杂货铺、小吃店、裁缝铺……直到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店铺也更为私密的街道入口。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也微微冒汗。
深吸了一口气，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