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梅是在结婚那晚上发现跟她结婚的是张大安。
那早上张三安早早地去用拉板车去接亲接了她进门。
她穿着压了好几年箱底的红布衣服裤子鞋子,头上戴着朵小红布花,身上带着朵大红布花,跟着三安和人敬酒说笑,欢欢喜喜地进了新房。
可等到客人小孩闹完洞房后,人都走了,三安却说自己要去外面上茅房。
她没想那么多,看着三安拿着煤油灯走了,还关上了门。
而她就躺在木板床上,在漆黑的屋子里等待着新婚丈夫。
等了好久,新婚丈夫才进来,直接按了她身,脱了她衣服裤子,开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好上手,后面亲热上手发现摸着不对劲,像是在摸一把骨头,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在她身上的人就办完事了,且马上睡了。
她满心的狐疑和不安,可身上太累,除了睡觉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等第二天一醒来,发现三安的大哥睡自己旁边,还说昨晚跟她办事的人就是他,他们已经是两口子了。
她是又羞又气地跑了回娘家,但被他找上门来,白天到处跟人说他们已经睡过了事,晚上就睡她家门口。
她没脸出门,她的哥哥们也让她跟他回去,他们不在乎她到底嫁了什么人,只要是嫁出去就行了,不肯让她吃着住着,说哪有嫁出去的人一直住在娘家的。
她没法子,只能跟他回去了,心里揣着恨和心酸。
回去的路上,他就在她旁边一直说,“你这样的也只能跟我,你不跟我你还能跟谁啊,我俩该做的都做了,你还能再嫁人嘛,谁会要你啊。”
这样的话,她一路听了好多遍,听到最后她忍不了了,骂他是骗子,骂他全家都是骗子。
他听着生气地把她按在地上就又打又踹,叫嚣道,“老子不准你骂,你要是再听到你骂我,骂我妈,我就把你往死里打。”
她被打地受不了,忙说,“我不骂了,不骂了,你别打了。”
他停了手,拉了她起来,拍去她身上的土,“以后咱们就好生过日子,你要好生过,就能好过,你要不好生过,那你就别想好过了。”
她心里气,她被这一家骗了,可如今自己被他占了身,也被人都知道,被人看见进了他家的门,不跟他就是死了,不是没脸见人被人唾沫口水淹死,就是没地去冻死饿死。
她跟他回到张家村,觉得村上的人都在说她笑她,她就更气了,忍不住又骂了他。
他这下气得把她打到鼻子嘴巴都流血头昏脑涨才停了手,然后她就真不敢骂了。
她被他扶到了茅草房里躺在草垛子上铺了个烂草席的床上,大安妈给给她用热水擦了擦,“你刚嫁进来,我就让你一下,明天你就得去地里干活了啊,我这把老骨头干不了多久了,以后得指望你了。”
她没应声,就光睡着,睡着睡着发现挤的很,一睁眼看到大安,大安妈都睡了上来,他们三个就挤在这草垛床上睡觉,她难翻身,难伸腿。
第二天早上,她起了床,觉得纳闷,“怎么这间房和那间房不一样?”
大安妈笑着说,“那间房是老三他媳妇带过来的钱修的,我家老三最有本事了,不花钱娶媳妇生娃娃,还能让媳妇拿钱修房子。”
她憋回了话,想以此让大安妈拿钱出来修整这个茅草房的想法落空了。
之后,她就跟着大安妈去了灶屋,煮了菜藤藤来吃。
灶屋是有两个土灶台,一房一个,互不干扰,用了那边的一根柴都是不行的。
这是她的妯娌,三安媳妇瞪着眼说的,还让她把房里那张竹席子洗了晒了。
她心里堵气,自己为什么在三安媳妇面前要低一头呢,就说,“我不洗,没有大嫂还要服侍弟媳的道理。”
三安媳妇是个面凶厉害的人,叉着腰骂道,“你的脸让狗吃了吧,你们两口子去睡我的床我的席子,睡脏了还不洗,你说,你的脸是不是让狗吃了?”
她委屈,“谁要去睡你的床了,都是你们整出来,整我的。”
三安鄙夷地,“你就说你睡没睡吧?你睡的时候睡得不是挺开心的嘛,让你洗就不肯了?”
她还想回话,就被大安妈拉住手,“你别刚进门就吵架,就去把席子洗了,洗个席子费的了什么劲儿。”
“这不是费不费劲儿的事。”她更加委屈,“是凭什么的事,凭什么我要去给她洗啊,我都是被骗的。”
一说到被骗这个两个字,大安立马就跳起来,抬起手就要打她,“老子不是让你别说了嘛,你还想挨打是吧?”
大安没打,大安妈抽了根木棍子打了下她后背,“你要说一次骗,我就打你一次。”
三安媳妇在旁边笑得开心,“打她,打她。”
大安妈又打了一下,“还说不说了?”
她含着泪,“不说了。”
大安妈放下了木棍子,三安媳妇不高兴蠕动了两下嘴,“记着把今天把席子洗了啊,今天太阳大。”
她还是答应不了口,觉得这一回低了,后面就是一直低。
三安媳妇见她不动嘴不动手,气得拿起木棍戳她后背,叫骂道,“你是死人啊?动都不动一下,赶紧去给我洗了,还要洗干净,洗不干净我还要弄你。”
她真是气,夺过棍子扔地上,“我就不去,你能拿我怎么着?”
三安媳妇手臂交叉着放胸口上,呵呵嗤笑骂着,“你个丑东西,看上我男人,我男人瞧见你都想吐,你还做上想嫁他的美梦了,给他做两双鞋,呸,他拿到的当晚就往里面撒了尿,还说没尿就臭的很,现在在我屋子放着,你赶紧拿回去洗了洗了,给你自己男人穿吧。”
她被骂得心里气着身发颤抖,但又不敢再说是骗的话,怕被大安两母子按着打,堵着气堵着气给哭了出来。
三安媳妇见她哭了,喜的很,继续笑着嗤骂,“那两双鞋你要再不拿回去,我就要天天在上面踩,跟踩小人一样,你就是那个小人,还看上我男人了,你自己打盆水看看你的那副丑模样吧,哈哈哈。”
大安有些听不下去了,张了嘴,“你还没说够啊你。”
三安媳妇瞪了过去,叫道,“就没说够,你个当大哥的占了弟弟的便宜,还想占弟媳妇嘴上的便宜是吧,我们受罪帮了你的忙,你一声谢都没有,啥表示也没有,你还好意思回嘴啊?”
大安被怼得说不出话,蹲在门口闷坐着。
大安妈好言劝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等会儿我会让她去洗的,你别说了。”
三安媳妇还不住嘴,“就说就说,都是些什么人哪,老大没个老大的样子,就想着欺负弟弟,我要不说,我们都得被你们欺负死。”
大安妈唉声叫道,“哎哟,这谁欺负得了你啊,你一个人欺负我们全家。”
“哟,当初我拿着那些钱过来修屋子的时候,妈你笑得挺开心啊,现在就说我欺负人了?”
大安妈也被怼得没话说,朝着她捡起木棍就打,想让三安媳妇闭上嘴,“你赶紧动着手去洗,快去,不然我就要打死你。”
大安也觉得在这件他娶老婆的事上,弟弟和弟媳妇确实帮了忙,欠了人情就落人话柄,然后站起来,脚踹着她腿地让她去洗席子。
三安媳妇就在看着拍手笑道,“打,打,打的好。”
她气啊委屈啊,可也无法,她一个弄不过别人啊,只能挂着满脸的泪水去那屋子里收了席子去河里洗。
而他们都扛着长柄锄头,背着背篓去干农活了,背篓里背着三安媳妇两岁大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