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妤好不容易从那顿令人窒息的晚餐中脱身，回到家，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高强度游击战。刚瘫倒在床上手机就嗡嗡震了起来，不是沈图南的私聊而是那个诡异的【Aa猎物群】又活了。
群名不知道被谁改成了 「今天程安妤跟谁玩？」。
率先发言的是江亦，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沈图南的行为从行为学分析属于过度标记领地，容易引发目标对象的逆反心理。」
（翻译：沈图南你那动手动脚的样子太难看了，只会让人烦。）
陈舟行立刻跟上，依旧是温和的刀子的风格：
「确实，适当的距离感更能体现风度和尊重，安妤可能更需要轻松自在的相处氛围。」
（翻译：沈图南你太猴急了，不懂循序渐进。）
连万年潜水的陆延舟都冒泡了，言简意赅：
「吵。」
（翻译：沈图南你太吵了，而且碍事。）
三个人，明明之前还互相看不顺眼此刻却在吐槽沈图南和暗示他配不上程安妤这件事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屏幕那头的沈图南看到这些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在群里疯狂输出表情包和骂骂咧咧的语音，但瞬间就被另外三人冷静且阴阳的文字给淹没了。
程安妤看着群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心里那点被晚餐尬到的郁闷，突然变成了一种微妙的、看戏的心态。
这时，江亦私聊了她：「明天有空吗？莱娜商场秋季新品上了，可以去看看。」 附带了几张看起来就很有质感的服装图片。
几乎是同时，陈舟行也发来消息：「安妤，明天想约你去挑几件衣服庆祝你开启新生活。」附带的图片风格更偏向温柔淑女风。
陆延舟更直接，甩了个顶级奢侈品品牌的店铺链接过来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挑，我买单。
程安妤看着这些邀请，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想起衣柜里寥寥无几、款式过时的衣服，想起哥哥为了省钱总是带她吃最便宜的东西……以前她不敢想也没资格想。但现在，高考结束了她自由了，而且，是这些人主动凑上来的……
一个有些阴暗又带着点兴奋的念头冒了出来：为什么不呢？
她确实需要新衣服，她也确实……有点享受这种被争夺、被讨好的感觉。既然他们愿意献殷勤她凭什么不能接受？拉扯一下，为自己争取点实实在在的利益，有什么不好？她又不是什么傻白甜，贫穷教会她的第一课就是抓住机会。
至于沈图南……他昨天在美甲店和餐厅的表现，确实有点过于粘人了被江亦他们一吐槽，她心里那点因为被忽略而产生的不爽也冒了头。
于是，她做出了选择。
她忽略了沈图南在群里和私聊里的疯狂刷屏和委屈质问，分别在江亦、陈舟行和陆延舟的私聊里回复了同一个意思：
「好呀，明天几点？在哪里碰面？」
第二天，程安妤特意挑了一件自己最体面的裙子出门了，她到商场时，江亦、陈舟行、陆延舟已经等在那里了。三人看到她，眼神都亮了一下随即又互相警惕地看了一眼。
“走吧。”江亦率先开口，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
“今天气温刚好，很适合逛街。”陈舟行笑得无懈可击自然地想接过她的小包，被程安妤避开了。
陆延舟没说话，只是迈开长腿走到了她身侧形成一种无形的护卫姿态。
这场面，比昨天更加诡异。三个各怀心思的男生陪着一个心思也不单纯的女孩，开始了购物之旅。
他们进了一家轻奢品牌的店，江亦拿起一件剪裁利落的衬衫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这款式适合你，显气质。”
陈舟行则推荐了一条柔软的针织长裙：“颜色很温柔，衬你。”
陆延舟直接对店员指了几件当季新款：“这些，拿她的码。”
程安妤像个试衣模特，被他们指挥着换了一套又一套。她看着镜子里穿着漂亮新衣服的自己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心里那股利用他们的负罪感，在虚荣心的滋养下渐渐变淡。
就在这时，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杀了过来！
“程安妤！！”
是沈图南他显然是打听到了消息，眼睛通红，头发都有些凌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冲到程安妤面前，看着穿着新裙子、光彩照人的她，再看看旁边那三个虎视眈眈的男生，怒火和委屈几乎要喷出来：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跟他们出来是什么意思？！我才是你男朋友！”
程安妤被他说得一愣，周围店员和顾客都看了过来让她有些难堪。
江亦上前一步，挡在程安妤和沈图南之间声音冷冽：“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陈舟行也微微皱眉：“沈同学，安妤有选择和谁交朋友的自由。”
陆延舟虽然没动，但眼神冰冷地看着沈图南压迫感十足。
沈图南看着这“三英战吕布”的场面，再看看程安妤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打算帮他说话的样子，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又冷又疼。他死死盯着程安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宝宝……你……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
程安妤移开了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她知道沈图南对她好，是真心实意。但此刻新衣服带来的快乐，和另外三人提供的、她从未体验过的物质诱惑，以及内心深处那点坏的念头，让她选择了沉默。
她忽略了沈图南眼底碎裂的光，和他那句带着绝望的质问。
最终，沈图南狠狠地瞪了那三个男人一眼，又深深看了程安妤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受伤，还有一丝程安妤看不懂的……决绝？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程安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刺痛，但很快就被江亦递过来的另一条裙子，和陈舟行温和的询问以及陆延舟递过来的、已经刷完卡的购物袋给冲散了。
她接过袋子，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礼物在心里对自己说：
看，程安妤这就是你选的路。
既然选了，就别后悔。
她抬起头对剩下的三个男人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依赖和无辜的笑容：
“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坏女孩的剧本一旦打开，似乎就停不下来了，而她，暂时还不想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