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裁判宣布“比赛继续”,又看到林风那“我要认真了”的架势,云小六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硬拼是绝对拼不过的,她那点灵力,连个像样的火球都搓不出来,刚才弹那一下剑指,现在整条胳膊还麻着呢!
“等等!”云小六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小手举得老高,对着裁判和林风喊道,“裁判师兄!林师兄!我举报!他违规!”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林风准备挥出的剑都顿住了,皱眉看向她。
裁判也是一愣:“违规?林风何处违规?”
云小六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大师兄……哦不,是夜宸大师兄亲口说的!只要我能接住对手三招不倒下,就算我赢!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林师兄三招已过,我还站着呢!呃……虽然刚才坐地上了,但那是策略性休息,不算倒下!所以,应该算我赢了!林师兄现在还要打,就是违规!耍赖皮!”
她这歪理邪说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不少弟子忍俊不禁。
“噗——还能这样?”
“接住三招?她那是接住吗?那是躲开好不好!”
“大师兄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没听说?”
“肯定是这作精自己瞎编的!”
裁判嘴角抽搐,看向高台方向。夜宸端坐其上,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下面的喧闹。但熟悉他的人,如几位长老,却能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出,这位大师兄此刻的心情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裁判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云师妹,小比规矩,需一方认输、掉落擂台或失去战斗力方可结束。并无‘接住三招’即胜之说。请继续比赛。”
“啊?怎么这样!”云小六小脸垮了下来,嘟着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夜宸的方向,用口型无声地控诉:“大师兄骗人!”
夜宸:“……” 他何时骗过她?分明是她自己理解有误,还拿来当众讹人。
林风也被云小六这胡搅蛮缠弄得有些无语,但他性子冷,不愿多言,长剑一振:“云师妹,小心了!” 说罢,剑光再起,比之前更加绵密凌厉,显然是不想再给她投机取巧的机会。
云小六见“讹诈”失败,哀叹一声,脚下“醉仙步”再次施展开来。这一次,她将“醉”意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只见她在擂台上歪歪扭扭,忽左忽右,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如醉汉蹒跚,林风的剑光每次看似都要击中她,却总在最后一刻被她以毫厘之差险险避开。
她的动作毫无美感可言,甚至有些滑稽,引得台下阵阵哄笑。但笑着笑着,一些眼力高明的弟子和长老们渐渐笑不出来了。
“这步法……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每一步都踏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上。”
“对环境的利用也极妙,她似乎总能借助擂台上微弱的气流、甚至林风剑风带起的尘埃来调整身形。”
“这绝不是什么胡乱躲闪,这更像是一种……融入本能的奇特身法!”
林风越打越是心惊。他的剑越来越快,灵力消耗也不小,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这云小六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不,比泥鳅还滑!她的动作完全无法预测,你以为她要往左,她偏偏向右扭了一下;你以为她要后退,她却猛地向前踉跄一步,恰好从剑网的缝隙中钻过。
久攻不下,林风心头也升起一丝焦躁。他毕竟是炼气九层巅峰,被一个炼气六层的师妹用如此难看的步法戏耍,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他眼神一厉,决定动用压箱底的手段。
“惊风剑诀——风陨星沉!”
林风低吼一声,全身灵力疯狂注入长剑,剑身嗡鸣,青光暴涨,一股强大的剑势锁定云小六,如同流星坠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劈而下!这一剑,已是筑基期下他能发挥出的最强威力,力求一击决胜!
剑未至,凌厉的剑风已压得云小六呼吸一滞,脚下的“醉仙步”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躲不开了!
危急关头,云小六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在迷踪林中追逐兔子、在雾气中本能闪避的感觉。她不再去想步法,不再去算计角度,完全凭借那股对危险的直觉和对身体的奇异掌控力,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向着剑势压力最小的侧后方“倒”了下去,同时双脚诡异地交错一绊!
“噗通!”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云小六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还顺势滚了两圈。
而就在她倒地的瞬间,林风那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剑,擦着她的后背轰然劈落在擂台上!
“轰!”
坚硬的青岗石擂台被劈出一道深深的剑痕,碎石飞溅!
若是劈实了,云小六恐怕当场就要重伤!
全场死寂。
云小六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还好,衣服破了道口子,但皮没破。她抬起头,看着擂台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以及因为全力一击而微微喘息、脸色有些发白的林风,眼睛眨了眨,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假哭,是真吓的!刚才那一剑,她是真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了!
她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向裁判,抱住裁判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裁判师兄!他犯规!他耍流氓!说好的切磋,他居然想杀我!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要找师尊!我要找大师兄评理!这比赛没法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总行了吧!呜呜呜……”
众人:“……” 明明是你自己摔倒躲过一劫,怎么还倒打一耙?
林风看着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死死抱着裁判大腿的云小六,那张冷峻的脸彻底僵住了。他那一剑是重,但宗门小比,擂台有防护,裁判也会及时干预,绝不可能出人命。这云师妹……也太能演了!
裁判头疼无比,试图抽出自己的腿:“云师妹,快起来,胜负已分,你已认输……”
“我不起来!他吓到我了!要赔偿!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告诉全宗门,剑峰弟子林风欺负弱小,意图残害同门!”云小六哭嚎着,还不忘偷偷瞄了林风一眼,眼神里哪有什么害怕,分明是狡黠和算计。
林风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些和云小六交手过的师兄师姐们,提起她都一脸的一言难尽。这丫头,实力不怎么样,但这“作”功和“讹”功,绝对是内门独一份!
最终,这场闹剧以裁判强行宣布林风获胜,并承诺会后会将云小六的“投诉”上报执事堂调查(当然,大概率是不了了之)而告终。云小六这才抽抽噎噎地松开裁判的腿,顶着全场复杂无比的目光,一瘸一拐(假装)地走下了擂台。
虽然输了比赛,但她成功用“醉仙步”撑过了远超三招的时间,还最后“讹”了强势对手一把,可谓虽败犹荣(自认为)。至少,经过这一战,内门不会再有人敢轻易小瞧这个只有炼气六层、却滑溜得像条泥鳅、还特别能“作”的闲云峰小师妹了。
高台上,夜宸看着那个一边假哭一边偷偷朝他这边做鬼脸的少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看来他这“看管”的任务,任重而道远。而一旁的逍遥子,不知何时又摸出了酒葫芦,美滋滋地灌了一口,眼中满是看好戏的笑意。这小徒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