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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小时前。夜幕尚未完全褪去,幽深的原始森林如同巨兽蛰伏的腹腔,浓密的树冠将天光隔绝在外,只余下稀疏的惨淡月光,如同垂死者微弱的呼吸,艰难地穿透枝叶缝隙,在铺满腐殖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影寒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盘根错节的古木和低垂的藤蔓间高速穿梭。每一次落脚都精准而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衣袂划过潮湿空气的微弱嘶嘶声。她的后背,齐思瞒的身体沉重而冰冷,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发出压抑的闷哼。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森林的土腥气,萦绕在两人周围,如同死亡的阴影。

齐思瞒的头无力地垂在影寒肩侧,破碎的呼吸喷在影寒颈间,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耳边是影寒沉重而急促的心跳,以及她自己刻意压低的喘息。每一次心跳的震动,都牵扯着他遍布全身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折磨。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厌恶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远比身体的伤痛更加刺痛。

‘太没用了……’齐思瞒紧闭着眼,牙关紧咬,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本想着拖延时间,为她们争取一线生机……结果却成了最大的累赘……’他痛恨自己的无力。

尽管自己总是嘴上说着自己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几年在光明教廷高压下的东躲西藏,如同温水煮青蛙,不仅消磨了他的力量,更磨平了他战斗的本能!战斗时,他甚至忘记了第一时间凝聚源初铠甲!忘记了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异能的优势!还有那柄的古剑……他能感受到剑身深处沉睡的磅礴力量,但此刻握在他手中,除了异常坚固,竟再无其他神异!而这唯一的“坚固”,在面对那该死的机械战马时,也变得毫无意义!自己就像一个手持神兵利器的孩童,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挖掘!

轰隆——!!!

突然,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猛地从身后极远处的森林深处炸开!紧接着,是刺目欲盲的冲天火光!即便隔着层层叠叠的密林,那猩红的烈焰也瞬间将半边天空染成了血色!巨大的火球如同地狱之门洞开,在视野尽头升腾、膨胀!

紧随其后的,是狂暴到令人窒息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而来!大地剧烈地颤抖!参天古木在无形的巨力下疯狂摇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枝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粗壮的树干被硬生生折断、撕裂!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碎裂的木屑和漫天烟尘,形成一道毁灭性的浪潮,层层叠叠地向前推进!

影寒和齐思瞒首当其冲!即便已经拉开了相当远的距离,即便有无数巨木作为屏障层层削弱,当那冲击波终于抵达时,威力依旧恐怖!影寒只感觉后背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巨大的力量让她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几乎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她死死咬住牙关,双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反手死死扣住背上齐思瞒的身体,同时脚下猛地发力蹬地,硬生生稳住身形!齐思瞒则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几乎就在冲击波掠过的同时,头顶上方极高的夜空中,三道刺目的猩红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陨星,带着尖锐刺耳的引擎轰鸣和灼热的气浪,瞬间超越了影寒的视线,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爆炸发生的源头——云依和魅姬战斗的方向,狂飙而去!那流光是如此熟悉,正是光明教廷骑士标志性的飞行器尾焰!

“是云依姐她们……没事吧?!”影寒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停下脚步,霍然回头!视线穿透摇曳的树影,死死锁定那火光冲天的方向!巨大的担忧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她的内心。那爆炸的规模……那三道赶去的流光……云依姐和魅姬……她们还活着吗?

“没事!”齐思瞒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声音嘶哑却异常笃定地在影寒耳边响起,仿佛看穿了她的恐惧,“如果有事……那三个人……不会放弃搜捕我们的!”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三道迅速消失在火光与烟尘中的猩红尾迹,“他们……是去增援李四的!那边的战斗……还没结束!而且……烈度远超预期!眼下,追击我们的应该还有一人……”他的分析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冷静,最开始云依检测到的能量,有六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齐思瞒的话,就在那三道猩红流光没入爆炸区域的刹那,远处再次传来了更加密集、更加狂暴、如同滚雷般连绵不绝的能量爆炸声和金属撞击的轰鸣!那声音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显然,那边的战斗非但没有结束,反而进入了更加惨烈的阶段!

影寒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丝,但眼中的担忧并未褪去。她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被火光和能量风暴笼罩的死亡之地,仿佛要将那景象刻入灵魂。

“好了,我们继续走!”齐思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他太了解影寒了,生怕这重情重义的丫头在听到同伴激战的声响后会再次不顾一切地掉头回去,“别等!别回头!她们……在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别辜负她们!快走!”

影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握着齐思瞒腿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她没有回答,只是猛地转回头,眼眸深处,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取代。她不再看身后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也不再听那震人心魄的厮杀声,只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双腿之上!

“走!”

一声低喝,如同离弦之箭!影寒的速度再次飙升!脚下的腐殖落叶被高速带起的劲风卷起,形成两道绿色的轨迹!周围的树木如同模糊的色块向后飞退!她背着齐思瞒,化作一道撕裂幽暗森林的金色闪电,义无反顾地朝着南方——预定的安全点平山市,亡命飞驰!

五个小时后。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如同怯生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笼罩森林的厚重夜幕。空气中弥漫着破晓前的清冷和湿润草木的气息。

影寒背着齐思瞒,终于冲出了那片仿佛永无尽头的、吞噬了太多鲜血与生命的原始丛林!

眼前豁然开朗!

绵延起伏的丘陵地带取代了遮天蔽日的巨木,稀疏的灌木点缀在略显贫瘠的黄土地上。一条蜿蜒的土路,如同灰色的丝带,延伸向视野尽头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平山市!象征着短暂喘息与渺茫希望的目的地!

“呼……呼……”影寒猛地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早已浸透她的衣衫和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

治疗齐思瞒时消耗了太多的异能,导致其连续数小时的极限奔逃,再加上还要背负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后,即便以她的体质,也早已逼近极限。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但看着眼前开阔的平原和那座城市的轮廓,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轻松,瞬间席卷了她紧绷的神经。

“放……放信号……”齐思瞒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摸索着从自己腰间的战术口袋里,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黝黑、形如短笛的金属圆筒。

影寒会意,小心地将齐思瞒放下,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上。她接过那枚冰冷的金属筒,按照齐思瞒之前教导的方式,用力旋开顶部的保险栓,将筒口高高举起,对准了刚刚泛出鱼肚白的东方天空!

咻——!!!

一声极其尖锐、撕裂清晨宁静的厉啸骤然响起!一道细长的、拖着明亮橘红色尾焰的光束,如同逆行的流星,瞬间刺破薄雾笼罩的天空,朝着极高的苍穹激射而去!

光束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尽头,仿佛融入了那片微亮的青冥之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影寒和齐思瞒,以及隐藏在附近负责接应的天道组织成员,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追随着那道消失的光束。

约摸过了十几秒——

轰!!!!

一声沉闷却响彻云霄的爆鸣,仿佛在九天之上炸响!紧接着,在至少二十公里高的平流层,一点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那光芒急剧膨胀,瞬间化作一个巨大无比、覆盖了小半个天空的、无比清晰的徽记!

那徽记由无数璀璨夺目的金色光点构成,中心是一柄贯穿星辰的古剑,周围环绕着象征着守护与抗争的荆棘藤蔓!光芒是如此耀眼,如此辉煌,即使在百里之外,只要视线没有遮挡,都清晰可见!这正是天道组织最高级别的安全抵达信号——“荆棘星辰”!

巨大的金色徽记在黎明的天幕上持续燃烧了足足十秒钟,才缓缓消散,如同神只留下的短暂神迹,宣告着逃亡者终于抵达了安全的彼岸。这不仅是给接应者的信号,更是给仍在险境中奋战的云依和魅姬传递的信息——我们已安全,速撤!

几乎在烟花爆开的瞬间,远处那条蜿蜒的土路上,传来了引擎低沉的咆哮声!

几辆经过伪装、涂着迷彩、车顶覆盖着伪装网的越野车,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从丘陵的拐角处疾驰而出,卷起漫天黄尘,朝着影寒和齐思瞒所在的位置狂飙而来!车身上沾满了泥浆,伪装网下隐约可见武器支架的轮廓,充满了粗犷而精悍的实战气息。

越野车在距离两人十几米外一个漂亮的甩尾急停。车门迅速打开,跳下七八个穿着耐磨登山服、背着战术背包、手持自动武器的精悍男子。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下车后并未立刻靠近,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散开,占据周围的制高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森林边缘和开阔地的各个方向,枪口随着视线移动,构筑起一道严密的警戒线。领头的队长甚至快速架设起一个便携式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绿光无声地扫描着周围。

在这群精悍战士无声而高效的警戒圈中央,最后那辆越野车的副驾驶车门,才被一只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缓缓推开。

一只镶嵌着碎钻的银色高跟鞋,轻轻踏在了布满沙砾的黄土地上。

紧接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如同从晨曦薄雾中走出的幻影,优雅地迈步下车。

月光尚未完全褪去,稀薄的天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一袭酒红色的真丝长裙,如同流动的熔金,完美地包裹着她起伏有致的曼妙曲线。丝绸的质感在微光下流淌着珍珠般细腻的光泽,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裙摆如同盛开的玫瑰花瓣,在晨风中微微荡漾,勾勒出腰臀之间那道惊心动魄的、足以令任何艺术家屏息的完美弧度。

及腰的栗色卷发,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在清晨微凉的风中扬起优雅的波浪。发梢沾染着尚未消散的月光和淡淡的晨露,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她的面容隐在微光中,看不真切,但那份慵懒而强大的气场,却已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高跟鞋清脆而有韵律地叩击着地面上的碎石,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她缓步走来,姿态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身处危机四伏的逃亡接应点,而是漫步在某个高级酒会的红毯之上。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警戒的队员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落在了影寒和她身后靠在大石上、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齐思瞒身上。那双隐在卷发阴影下的眼眸,在看清齐思瞒面容的瞬间,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转瞬即逝,被一种更加浓重的、带着玩味和审视的慵懒所取代。

“嗨,好久不见。”齐思瞒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力气抬了抬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算是打了招呼。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云姝的脚步停在齐思瞒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没有立刻靠近。她那双藏在浓密睫毛下的、如同猫眼石般神秘的眼眸,上下打量着齐思瞒的惨状,红唇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动作优雅地用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打火机点燃。

“呼……”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圈。烟雾在微凉的晨风中袅袅散开,模糊了她精致的下颌线。她的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质感,如同陈年的红酒:“怎么?几年不见,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样子……居然都还没死?”语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嘲讽,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陈述。

接着,她才仿佛刚注意到影寒的存在,眼波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一丝惋惜,落在了影寒那张沾着汗水和尘土、却依旧难掩清丽绝俗的脸上。“啧,新人吗?”云姝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如同在评价一件精美的瓷器:“这年头……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小白兔,敢往我们这个火坑里跳?”她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儿,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她的话锋一转,再次落回齐思瞒身上,带着毫不留情的揶揄:“还有你,齐大少爷,”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齐思瞒身后空荡荡的森林:“这么多年了,东躲西藏,费尽心机……就只忽悠来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小美人儿?”她摊了摊手,烟灰随着动作簌簌落下,“这‘发展’速度……啧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齐思瞒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和真诚:“瞧你说的,云姝姐。我这叫保存火种,以待天时!哪能跟你比啊?”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周围那些沉默警戒、眼神锐利的队员们,“看看!看看你带的这些人!这精气神!这专业素养!在平山市这种地方,在光明教廷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把队伍带得这么硬朗,培养出这么多能打敢拼的新鲜血液……这才是真本事!我服气!”他竖起大拇指,眼神里充满了由衷的钦佩。

“呵……”云姝轻哼一声,似乎被齐思瞒的马屁拍得颇为受用,嘴角那抹慵懒的笑意真实了几分。但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什么新鲜血液……你仔细看看,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面孔?新芽……早就……”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触碰到了某个禁忌的伤口,自嘲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算了。里面还少了多少张脸,你心里有数。”她深吸了一口烟,将剩余的半截狠狠摁灭在身旁的岩石上,火星四溅。“行了,废话少说。先上车吧。”她挥了挥手,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领袖姿态,目光再次投向影寒身后那片深邃、此刻却隐隐传来能量波动轰鸣的森林,“等等云依……还有那个……暴食者的小姑娘。”

影寒在两名队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将齐思瞒安置在中间那辆改装过的、内部空间更宽敞的越野车后座上。车子内部经过了特殊处理,座椅舒适,还配备了简单的医疗设备和固定装置。

齐思瞒一上车,立刻就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医护人员围了上来。他们动作麻利地解开齐思瞒破烂的外衣,露出底下被影寒用具临之力勉强愈合、但依旧布满狰狞疤痕和干涸血污的身体。影寒的治疗极其有效,最致命的伤势已经稳定,内脏破裂和骨骼断裂处被强大的生命能量强行“粘合”在一起,但失血过多和异能透支带来的极度虚弱,让他看起来依旧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医护人员的任务主要是快速清理他身上的血污和尘土,更换干净的衣物,并注射强效营养液和稳定剂,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刚从屠宰场爬出来的难民,以免进入平山市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云姝……”趁着医护人员忙碌的间隙,齐思瞒压低声音,对坐在旁边、同样在接受简单清洁和能量补充饮剂的影寒解释道,“她是平山市天道组织的实际掌控者,代号‘红蝎’。别被她那副懒洋洋、爱抽烟、说话刻薄的样子骗了,手腕硬得很,心也够狠,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在这种被光明教廷重点监控的高压地带,能把组织维持下来,还能不断吸纳、培养新人,这份本事……十个我也比不上。”他顿了顿,补充道:“她和云依姐虽然都姓云,但没血缘关系,纯粹是化名。以前组织没散的时候,她们俩经常碰面,这家伙……啧,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总喜欢撩拨云依姐,说些不着四六的荤话,云依姐性子冷,烦她烦得要死,每次见面都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影寒默默听着,紧绷的神经随着齐思瞒的讲述和车内的安全感,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她透过车窗,看向车外那个倚在车头、重新点燃一支烟、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森林方向的酒红色身影。月光在她栗色的卷发上跳跃,真丝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慵懒妩媚的外表下,是如同磐石般坚韧的脊梁和深不见底的心机。这是一个复杂而强大的女人。

与此同时,森林深处,那片刚刚经历终极对决的环形焦坑边缘。

云依单膝跪在焦黑滚烫的土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魅姬那庞大、冰冷、布满血污和白色裂纹的狐身,收进了自己仅存的、内部空间还算稳定的异能空间里。空间入口闭合的瞬间,她仿佛感觉有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被永远地封存了起来,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缓缓站起身,残破的金色铠甲在晨曦微光下显得黯淡无光。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就在这时——

咻——!!!轰!!!

遥远的天际,那熟悉的、辉煌的荆棘星辰徽记骤然绽放!金色的光芒穿透薄雾,如同神谕般昭示着安全抵达!

云依猛地抬头,看着那巨大的、缓缓消散的金色徽记,紧绷到极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疲惫的笑容。影寒和齐思瞒……安全了。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支柱,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现在……该离开了。找个地方,安顿好魅姬……然后……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整个天穹塌陷下来,狠狠地压在云依的肩头!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灼热!地面细小的沙砾开始不受控制地悬浮、颤抖,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并迅速变得通红发亮!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味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炽热气息所取代!仿佛有一轮微型的太阳,正在急速靠近!

云依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骤然绷紧到极限!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这种级别的威压……这种纯粹而恐怖的炽热感……是他!光明教廷的终极武力之一,拥有“炎神”之称烈炎源初异能的光明教廷制裁者——封阳!

“呵……”云依发出一声苦涩到极致的叹息,那刚刚浮现的一丝轻松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化为一片死灰。“看来……今天……我也走不掉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充满了认命的平静。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恐惧!求生的本能和守护同伴遗体的责任,驱使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按在滚烫的焦土上!残存的创世之力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流淌而出,覆盖上那三具猩红铠甲战士的残骸——尤其是那个被魅姬一爪劈碎了头颅的赤甲战士相对完整的躯干铠甲。

“创世·构装重组!”

云依的指尖亮起微弱却专注的光芒。焦土中的金属元素被强行剥离、汇聚!残破的猩红铠甲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变形、拆解!断裂的矛杆、扭曲的斧刃、碎裂的甲片……在创世之力的引导下,如同被无形的巧手拆解、熔炼、再塑形!

咔嚓!锵!铮——!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密集响起!短短十几秒,一具由猩红金属碎片强行拼凑、焊接而成的、外形粗糙如同恶犬般的机械造物,出现在云依面前!它只有三条扭曲的金属腿支撑身体,头部是一个简单的传感器,背部被塑造成一个简陋的金属平台。引擎核心由几块碎裂的能量电池勉强驱动,发出不稳定、随时会熄火的嗡鸣。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机器,只是一个勉强能走、能驮东西的金属骡子!

云依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自己的异能空间中取出魅姬的遗体,用坚韧的合金锁链牢牢固定在机械犬背部的平台上。同时,她也将魅姬遗落的那柄布满裂痕的高频震荡链剑、以及那枚褪色的糖果,还有自己身上一些重要的物品,一股脑塞进了固定在机械犬腹部的简易储物箱里。

她快速地在机械犬头部的传感器上设置了一个简单的坐标指令——远离战场,向平山市方向直线前进,直到能量耗尽。

“去吧……”云依轻轻拍了拍冰冷的金属外壳,声音带着诀别。

呜……嗡……

机械犬发出低沉的、如同哀鸣般的引擎声,三条金属腿迈着僵硬而蹒跚的步伐,载着它沉重的“货物”,头也不回地、摇摇晃晃地朝着与平山市相反的方向(一个迷惑性的预设路径)走去,很快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和晨雾之中。

做完这一切,云依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心力。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烈风如同无形的刀锋,卷起漫天焦黑的尘土和细小的熔岩结晶,将天空最后一丝黎明的微光彻底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血腥、焦糊和即将到来的毁灭气息的味道。

百米外。

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

他身披一袭厚重无比、通体玄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重甲。甲胄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有最简洁、最凌厉的线条,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凿。肩甲宽厚如山岳,上面蚀刻着几个古老的、如同火焰烙印般的暗红色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灼热波动。

他的面容隐在覆盖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狰狞玄铁面甲之后。那双眼睛,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漠然,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销毁的物品。他的眼神扫过云依,扫过这片如同被陨石反复撞击过的焦土战场,扫过那些凝固的血迹和战斗痕迹,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生死的平静。

他的右手,握着一柄长度超过三米、通体暗红、仿佛由凝固岩浆打造而成的巨型骑枪!枪身缠绕着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赤金色能量纹路!枪尖并非传统的锋锐,而是一个不断旋转、压缩着刺目白炽光芒的能量漩涡!仅仅是悬浮在那里,枪尖周围的空间就因无法承受其蕴含的恐怖高温而微微扭曲、塌陷!

他周身没有任何夸张的能量外泄,但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山岳般的沉重压迫感,却让云依感到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滚烫的岩浆,灼烧着脆弱的呼吸道!左臂肩胛骨碎裂的剧痛,在如此恐怖的威压下,几乎被麻木所取代。她低头看去,胸前的金色源初铠甲早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多处凹陷碎裂,枯竭的异能如同干涸的泉眼,连驱动铠甲进行最基础的自我修复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些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灼热的空气中。

她甚至尝试像魅姬那样,强行引动体内残存的能量,试图刺激身体进行掠食者化,做最后的搏命一赌!然而,源初异能的彻底枯竭,让她连最基本的能量转化都变得无比艰难、缓慢!体内残存的那点力量,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支撑起掠食者化所需的恐怖能量洪流!强行催动的结果,只能是瞬间爆体而亡!

还没来得及打,云依就已经因为这种压迫感感到了窒息,左臂无力地垂落,原来是自己的手臂已经折断。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云依。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看向悬浮在空中的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光明教廷的制裁者,拥有“烈炎”源初异能的封阳。

“你,还能打?”封阳的声音透过玄铁面甲传来,低沉、厚重,如同大地深处的闷雷滚动,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漠然,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轻蔑。他全程目睹了云依处理魅姬遗体和改装机械犬的过程,并未阻止。对于逝者,即使是敌人,他也保持着身为强者的基本尊重。

云依没有回答。她只是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站直了身体。哪怕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让她痛得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低头,目光扫过脚下焦黑的土地,弯腰,用那只尚能活动的右手,捡起了一截断裂的、边缘扭曲的锯齿巨剑碎片。碎片沉重而冰冷,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右手紧紧握住这截残破的金属,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掌心。她缓缓抬起头,破损面甲下露出的那双眼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凶狠!干裂的嘴角因为用力而再次撕裂,渗出一缕暗红的血丝,她却扯出了一个混合着痛苦、嘲弄与无尽战意的冷笑:

“来……试试……”

话音未落!

封阳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悬浮在那里,覆盖着玄铁臂甲的左手,对着云依所在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灰尘般轻轻一挥!

轰——!!!

方圆百米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压缩、然后引爆!一股肉眼可见的、完全由纯粹高温和狂暴动能构成的赤金色飓风,平地而起!飓风的核心呈现出刺眼的白炽色!无数被瞬间熔融又凝固的沙砾、碎石、金属碎片,如同出膛的炮弹,被这股毁灭性的飓风裹挟着,发出凄厉至极的破空尖啸,铺天盖地地轰向云依!所过之处,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层,留下深达尺许的灼热沟壑!

云依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能!她猛地向侧面扑倒,身体紧贴着滚烫的地面连续翻滚!动作狼狈到了极点,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飓风最核心的毁灭路径!

嗤啦——!!!

即便如此,一道边缘带着白炽高温的飓风余波,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擦过她的后背!残破的金色铠甲发出刺耳的哀鸣,瞬间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铠甲下的作战服和皮肤瞬间碳化、焦黑!深入骨髓的灼痛让云依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焦黑拖痕!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但她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清醒!就在身体翻滚停下的瞬间,她甚至来不及起身,却已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手中那截沉重的锯齿碎片,如同投掷标枪般,朝着空中封阳咽喉的位置,狠狠甩了出去!

碎片带着云依最后的意志和微弱的破空声,旋转着飞向目标。然而,这奋力一掷,在封阳眼中,却慢得如同蜗牛爬行,轨迹清晰得如同画在纸上。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只是悬浮在那里,冷漠地看着。

铛啷!

沉重的金属碎片,在距离封阳尚有数米远的地方,便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无力的脆响,滚了几圈,停在了焦黑的泥土里。

“哼。”玄铁面甲下传来一声冰冷的、带着浓浓不屑的轻哼。

下一刻,封阳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已如同鬼魅般站在了刚刚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的云依面前!覆盖着玄铁重甲的右脚,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足以踏碎山岳的恐怖力量,毫无花哨地、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踹向云依的腹部!

砰——!!!!

沉闷到极致、如同重物落袋的巨响!

云依的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中!整个人离地飞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她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几十米外一片尚未冷却的熔岩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再次翻滚弹起,又重重落下!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内脏如同被震碎般剧痛!眼前金星乱冒,黑暗疯狂地吞噬着她的视野,耳中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和血液奔流的咆哮!她挣扎着想抬起头,想撑起手臂,但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烧般的刺痛。

嗒……嗒……嗒……

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由远及近,清晰地敲打在滚烫的焦土上,也敲打在云依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步落下,都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仿佛踩踏在云依的心脏上。

封阳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岳,一步步走到如同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地的云依面前。巨大的阴影将云依彻底笼罩。他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柄缠绕着赤金能量、枪尖凝聚着毁灭漩涡的巨型骑枪。

冰冷的枪尖,闪烁着白炽的光芒,对准了云依被血污覆盖的头颅。

“结束了。”封阳的声音透过面甲,如同冰冷的审判,不带一丝波澜。

就在那缠绕着毁灭性能量的枪尖,即将落下,将云依的头颅连同灵魂一起彻底湮灭的瞬间——

地上那具仿佛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残骸”,突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疯狂的余烬!

“呃啊——!!!”

云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剧痛与极致疯狂的嘶吼!她不知从哪里榨取出的最后一丝力量,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猛地向上弹起!完全无视了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和内脏移位的翻江倒海!她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地撞向近在咫尺的封阳!

她的目标,并非封阳的要害!而是他握着骑枪的、覆盖着玄铁臂甲的右臂!

在身体撞击的刹那,她的右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目标,是她自己胸前那块已经碎裂、摇摇欲坠的肩甲碎片!她猛地将其掰下!锋利的、边缘还带着她鲜血的金属碎片,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体重,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封阳右臂臂甲与胸甲连接处的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噗嗤——!!!

滚烫的、带着强大生命能量的鲜血,瞬间从缝隙中喷射而出!溅了云依满头满脸!

“还没……完——!!!”云依的嘶吼如同野兽垂死的咆哮!她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执念!她死死地用身体抵住那枚深深嵌入封阳臂甲的碎片,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向前推去!试图将碎片更深地楔入,甚至切断他的手臂!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舍弃防御、只求造成一丝伤害的亡命反击,显然超出了封阳的预料。他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真实的惊愕!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战场上炸响!

封阳甚至没有动用他的骑枪!仅仅是抬起那只未被刺中的、覆盖着玄铁手套的左手,如同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般,随意地、却蕴含着恐怖力量地一挥!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扇在云依的侧脸上!

云依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再次毫无悬念地横飞出去!这一次,飞得更远,摔得更重!她重重地砸在一片尚未凝固的熔岩坑边缘,身体在滚烫的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如同彻底坏掉的玩偶般,一动不动地瘫软在那里。鲜血从她口鼻、耳中汩汩涌出,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凝固变黑。她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到了极致,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当激起的烟尘和滚烫的蒸汽缓缓散去,荒凉的焦土战场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熔岩冷却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封阳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右臂。那枚染血的、扭曲的肩甲碎片,深深地嵌在臂甲的缝隙中,周围玄铁重甲被染红了一片。滚烫的鲜血顺着臂甲的纹路,一滴、一滴,沉重地滴落在脚下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又抬起头,望向远处那片熔岩坑边缘,那具如同破布般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金色身影。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停留在敌人的“威胁”上,而是落在了云依那张被血污覆盖、却不知为何,在昏迷前最后一刻,嘴角竟微微向上勾起,凝固着一丝近乎……解脱般的、奇异笑容的脸上。

那笑容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眼。仿佛在说: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封阳沉默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风,依旧卷着灼热的沙尘,在空旷的战场上呜咽呼啸。

他缓缓抬起左手,覆盖上右臂的伤口。掌心亮起微弱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赤金色光芒,那枚嵌入的碎片在高温下迅速软化、熔融,最终化作一滴铁水滴落。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他做完这一切,目光再次投向地上昏迷的云依,又缓缓抬起,越过这片如同地狱绘卷般的焦土战场,望向遥远的地平线。

那里,一轮巨大的、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朝阳,正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挣脱了最后一丝黑暗的束缚,将亿万道辉煌的光芒,泼洒向这片饱受蹂躏的大地。阳光刺破弥漫的烟尘,照亮了断折的兵刃、凝固的鲜血、焦黑的坑洞……也照亮了封阳玄铁重甲上那冰冷而古老的火焰符文。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如同细微的电流,悄然划过封阳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心湖。

疲惫?

迷茫?

还是……一丝对所谓“正义”的动摇?

光明教廷所宣扬的秩序与净化……与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她那些同伴所展现出的、为了彼此可以燃烧生命、堕入深渊也在所不惜的守护与牺牲……究竟,哪一边的光芒,才更接近……真正的“光明”?

封阳第一次对光明教廷产生了质疑,也是第一次开始思考和屠夫的合作,如果说之前是为了家人而不得不和屠夫产生关系,那么现在,封阳是真的想要融入了解一下这些人了……

“值得吗?”低沉、沙哑、如同岩石摩擦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从玄铁面甲下缓缓逸出,消散在呼啸的烈风之中。

无人回应。

只有森林间的风,卷动着灰烬与血腥,发出永不停息的呜咽。

最后,封阳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屠夫,我来晚了,云依还活着……但魅姬死了。”

新生的太阳,将他们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焦黑的大地上。一个如山岳般矗立,铠甲染血;一个如残叶般匍匐,生机渺茫。

而在森林千里开外的地方,一双目光在帽檐下死死的盯着这里,眼底的欲望闪烁,但还是被理智压了下来,自己有能力弄死封阳,然后带走云依和封阳,为冥域再填新的力量,但这样做,必然会毁了刚刚和光明教廷产生的合作,思考了一番过后,这位冥域的收藏家,如今冥域冥王的弟弟暮知宁,还是选择了离开……

至此,这一段浸透了鲜血、写满了牺牲与不屈的逃亡之路,终于在制裁者的叹息与初升朝阳的注视下,画上了一个沉重而充满未知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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