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锁链离凌颜咽喉只剩半寸，寒意刺骨。她的手指还在地上，指尖残留着未写完的血痕。那一句“就是现在”卡在喉咙里，没能发出声音。
但她没闭眼。
她把最后一丝意识沉进丹田，用精血点燃混沌灵根深处那点微光。那里藏着一件东西——从穿越起就安静躺在空间最底层的玉钥。它从未启用，像睡着了一样。
现在她要叫醒它。
“太初魂钥。”她在心里默念，心跳和血晶的脉动反过来走。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都像是撕开自己的经脉。
玉佩裂纹中渗出光，乳白色，不刺眼，却压得黑焰一顿。那光顺着她手臂爬上来，流进胸口，冲进四肢百骸。
一瞬间，压制松了。
不是全部消失，而是出现了一个缝隙。
凌颜猛地抬头，看向风挽月和玉珩的方向。她用神识最后的残丝撞进他们心海，只传过去三个字：“信我。”
光流分出两股，一左一右，灌入两人身体。
风挽月的手指抽了一下。她趴在地上，嘴角有血，但右手悄悄摸向袖口。那里藏着三枚雷爆珠，是她留到最后的底牌。
玉珩额头伤口裂得更深，血流进眼睛。他眨了一下，视野模糊，可玄月剑突然震了一下。剑柄贴着地面滑了半寸，正对前方。
他知道该做什么。
凌颜双脚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双手结印，玉佩完全碎开，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顶。那光撞上黑色结界，轰的一声炸开波纹。
九幽缚魂大阵开始晃动。
邪修首领脸色变了。他举起法杖残柄，想加强压制，可血晶跳得乱了节奏。凌颜的心跳和神器共鸣，正在打乱他的控制频率。
“找死！”他怒吼，黑焰转攻为守，缠向光柱。
就是现在。
风挽月咬破嘴唇，掌心雷爆珠引爆。不是一枚，是三枚连环炸。轰响震得地面裂开，冲击波扫过废墟，邪修首领脚步一歪，重心偏移。
玉珩抓住时机，抬手拔剑。
霜气重新凝聚，剑尖一点寒光划破空气，直刺黑焰核心。
凌颜在空中调整姿势，光柱未散，反而更亮。她将混沌灵根运转到极致，先天道体自发共鸣，全身泛起淡淡金光。这光与神器融合，变成一道贯穿天地的斩击。
风挽月的炼器锋芒、玉珩的剑意霜寒，全被这一击吸了进去。
三人灵力汇成一股，轰然落下！
邪修首领举杖格挡，黑焰凝成盾牌。可那光柱太强，直接穿透防御，砸在他肩头。一声闷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整个人被掀飞，撞向后方石墙，墙上留下大片血迹。
黑焰结界出现裂痕，像玻璃一样噼啪作响。
他挣扎着想站起，却发现左手已经软垂下来。血晶黯淡无光，连接天顶的红丝一根根断裂。
“不可能……你们……”他嘶哑开口，眼中满是不信。
凌颜落地，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她撑住地面才稳住身形，嘴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风挽月靠着石柱慢慢站起来，左臂鲜血直流，脸色白得吓人。她看了眼凌颜，又看向玉珩。
玉珩拄着剑站在原地，剑尖插地，额头血还没止。他呼吸沉重，但眼神清醒。
没人说话。
远处传来几声低吼，是残余邪修在退走。但他们没敢靠近。
凌颜抬起手，玉佩碎片还在发光。她用最后力气划了个圈，一道浅色结界升起，罩住三人。虽然薄，但能挡住偷袭。
“还活着……就别倒下。”她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风挽月点头，走过去扶住玉珩肩膀。玉珩没拒绝，借力站直了些。
三人背靠背站着，看着邪修首领拖着断臂，踉跄走向墙角裂缝。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有恨，也有惧。然后身影一闪，钻进地底，不见了。
结界外，火还在烧。断梁倒塌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焦味和血腥。
凌颜低头看自己手掌，血混着汗，滴在地上。她想擦，发现袖子也破了。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现在连抬手都费劲。
风挽月靠在石柱上喘气，牙齿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晕过去。她袖子里空了，雷爆珠全用了，储物戒也快见底。
玉珩的剑插在地上，剑身有一道细裂。他自己知道，剑意受损，至少三天内不能再战。
但他们赢了。
至少这一刻，他们活了下来。
凌颜伸手摸向胸口，那里还有点温热。是灵泉在缓慢流动，药田虽未恢复，但草木开始微微摇动。时间加速功能还没回来，但空间封印解开了。
她松了口气。
“等能动了……我们得找个地方疗伤。”她说。
风挽月嗯了一声，抬头看她，“你吐血了。”
“没事。”凌颜笑了笑，“比上次少多了。”
玉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风挽月。那是护神露，之前凌颜炼的，他一直留着没用。
风挽月接过，倒了一滴在指尖，抹在凌颜嘴角。凉凉的，舒服了些。
外面风刮进来，吹动碎布条。一道焦黑的梁柱晃了晃，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朝着三人方向倒了下来。
凌颜刚想提醒，风挽月已经伸手去推玉珩。
玉珩反应极快，拉着风挽月往旁边滚。
轰——
尘土飞扬。
梁柱砸在结界边缘，激起一圈波动。结界闪了两下，没破。
凌颜坐在原地没动，刚才那一滚她跟不上。她看着眼前烟尘，伸手抹了把脸。
手心全是灰。
她低头看脚边，一块玉佩碎片还在发光。那是太初魂钥的一部分，没完全碎，也没消失。
也许以后还能用。
远处又有动静，像是石头滚落。可能还有邪修没走远。
凌颜把手伸进储物戒，摸到一颗回气丹。她拿出来，看了看，放回去了。
现在吃没用，灵力通道还是堵的。
她抬头看天。屋顶塌了一半，能看到夜空。星星不多，月亮被云遮着。
风挽月靠着玉珩坐下，两人并排坐着，都没再说话。
凌颜也坐下了。她靠着一块断碑，慢慢把腿蜷起来。
疼是从骨头里冒出来的，一阵一阵。
但她没叫。
过了好久，她忽然说：“下次……别让我一个人扛这么久了。”
风挽月转头看她，“没让你一个人。”
玉珩也开口：“下次我先动手。”
凌颜笑了下，没再说话。
结界外，一只黑鸦落在残墙上，看了他们一眼，扑棱棱飞走了。
凌颜的手慢慢垂下来，指尖碰到地面。
血迹还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