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的引擎声在迈阿密的街头炸开,低沉、干净、充满力量。
汉森戴着墨镜,一脚油门下去,红色的敞篷车滑入海滨大道,风把他和伊莲娜的笑声都带散了。
“你确定不迷路?”伊莲娜把头发绑成马尾,眼神半真半假地怀疑着。
“我熟。”汉森笑,“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儿开过无数次车了。”
她挑眉:“你小时候偷来的吗?”
“算是另一种偷。”他轻轻一打方向盘,车身在阳光下闪了一下,“那时候我玩一个叫《罪恶都市》的游戏。地图全是迈阿密的翻版。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海。也是第一次知道自由是什么味道。”
伊莲娜愣了几秒。那句“第一次看见海”,让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软。
“所以你这次旅行的目的,其实是来朝圣的?”
“差不多吧。”汉森露出一个带点少年气的笑,“我想看看,小时候那片虚拟城市,到底有多接近真实。”
——
他们的第一站,是ocean drive。
那条着名的街在游戏里叫ocean beach,是主角汤米最初打拼的地方。现实中的街更亮、更拥挤,也更有烟火味。霓虹灯在白天都没熄,街头的电音像心跳一样起伏。
汉森靠边停车,两人下车合影。
“拍照的时候别笑得太假。”他一边举起手机,一边说。
“你这是命令?”
“这叫导演。”
她忍不住笑出声,阳光透过她的墨镜折出一束光,照片里,她笑得自然,汉森站在她身后,神情罕见地放松。
拍完后,她看着照片低声说:“这张,我要留着。”
“怎么,不怕暴露身份?”
“在这城市里没人认识我们。”她抬头,“我们只是两个游客。”
——
第二站,他们去了小哈瓦那。
游戏里那里是帮派地盘,现实中却是咖啡香和雪茄味的世界。街边的拉丁音乐热烈而懒散,老人们坐在树荫下打多米诺骨牌。
汉森点了一杯古巴咖啡,苦得发烫。
“这味道你肯定不行。”他说。
伊莲娜抿了一口,皱眉:“像喝了一口焦油。”
“可我喜欢。”他轻声答,“像罪恶都市的味道。”
她抬头看他,眼神柔了几分:“我开始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游戏了。你不是在玩犯罪,而是在体验另一种秩序。”
汉森愣住了。那句“另一种秩序”,像是说中了他少年时的渴望——逃离规则,又渴望规则。
他没接话,只是掏出手机,对着路边那块褪色的壁画拍照。那幅壁画上,是个拿着步枪的拉丁少年,神情倔强。
照片拍下,风吹起灰尘,像旧记忆被重新擦亮。
——
第三站,他们沿着海岸往北开,目标是Starfish Island。
在游戏里,那是汤米的豪宅所在,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现实中那里是封闭社区,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汉森远远停在桥头,看着那片静谧的岛屿。
“小时候我就在那栋虚拟的豪宅里花光所有游戏币。”他苦笑,“那时候以为有钱就是自由。”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自由是能带着你开车,不需要任务指令。”
伊莲娜侧头看他,那一瞬间,她眼里的浪潮比海更深。
“你以前在游戏里经常撞人、抢车、闯红灯吗?”
“当然。”他笑着回头看她,“我还喜欢在码头放歌,一边看落日一边飙船。”
“典型坏小子。”
“可现在的我,只想把坏事都留在像素里。”
——
中午,他们在一家老港口的餐馆吃饭。那地方汉森在游戏里也“来”过,现实中却多了岁月的痕迹。
海鸥在木桩上叫,服务员端上龙虾和冷啤。
伊莲娜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食物拍照:“这张配文我想好了——‘和罪恶都市里走出来的男人共进午餐’。”
汉森笑得有点无奈:“你这是在暗示我犯罪记录?”
“我只是说你有故事。”
他低头,用叉子戳着龙虾肉:“故事太多的人都怕结局。”
“但我不怕。”她轻声说,“因为我在结局里。”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剩海浪声。汉森抬起头,眼神温柔而复杂:“你总能说出让我心跳加快的话。”
“那是因为你终于学会听了。”她微笑。
——
下午,他们去了海滩拍照。
伊莲娜穿着白衬衫和牛仔短裤,脚边是翻倒的啤酒瓶和贝壳。汉森举着相机,像个笨拙的摄影师。
“你要笑。”
“我笑不出来。”
“那你看我。”
她一抬头,他假装要摔倒,结果真的滑了一下,两人都笑到弯腰。镜头刚好拍下那一刻——阳光、笑声、风、还有不设防的快乐。
拍完照,他们坐在沙滩上,远处有滑翔伞在空中飘。
“你知道吗,”汉森说,“我小时候玩《罪恶都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逃。可现在,我觉得我是在回去。”
“回哪?”
“回那个还敢做梦的自己。”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那就别再逃了。”
——
傍晚,他们回到租车点,跑车停在海边。
汉森下车前,最后看了一眼车内的导航屏,那上面显示的路线,几乎和当年游戏里的地图一模一样。
他笑着说:“任务完成。”
伊莲娜伸懒腰:“那主角最后得到什么奖励?”
“你啊。”
她愣了下,随即一拳轻捶他肩膀:“太俗了。”
“但是真话。”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靠过去,头靠在他肩上。海风卷起她的发丝,夕阳正慢慢落入海面,像是游戏世界的最后一帧画面。
汉森忽然想到——或许这就是人生最好的存档点。
那一刻,他们既不是警探,也不是逃亡者,只是两个在虚拟与现实之间重叠的灵魂。
——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重新亮起。
他们走在回酒店的路上,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汉森回头,看了一眼街角那块“wele to Vice city”的霓虹广告牌——那其实是家酒吧的名字。
他笑了。
“怎么了?”伊莲娜问。
“我想起一句话。”
“哪句?”
“有些地方,我们去过一次,就会带着它活下去。”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那迈阿密,就是我们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