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将袁不易的影子拉得狭长而诡谲。他指尖摩挲着那枚金砖镇纸,原本平淡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如冰,如同蛰伏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沈砚心中警铃大作,握着平安符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沈大人,戏,该演完了吧?”
袁不易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关内来的小商贩沈三?哼,沈砚沈推官,你这伪装,倒是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我袁不易的眼睛。”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人不懂。”
“不懂?”袁不易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笔墨纸砚被震得簌簌作响,“你以为凭一枚伪造的令牌,几句粗浅的谎话,就能混进鹰嘴隘,接近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贺天彪的‘商队’在鬼哭谷出了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李光弼的大营里闹了营啸,有人带着‘证据’逃了出来?”
他一步步逼近沈砚,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凌迟:“沈推官,你带着朝廷的旨意,追查我与贺天彪的勾当,杀了我的人,夺了我的货,如今还敢孤身闯我鹰嘴隘,真是胆大包天!”
沈砚心中了然,袁不易的消息果然灵通,想必是通过他在各处安插的眼线,早已摸清了大致情况。
只是他显然还不确定自己手中是否握有完整证据,也不知道外部的接应计划,才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择了试探。
“既然袁先生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装了。
”沈砚缓缓站直身体,收敛了所有的谦卑与伪装,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袁不易,你私通草原,走私军械,勾结叛将,祸乱边陲,形同叛国!
今日我沈砚在此,便是要拿你归案,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为朝廷肃清奸佞!”
“拿我归案?”袁不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狂傲,“沈砚,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鹰嘴隘是我的地盘,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他猛地抬手,厉声喝道:“来人!”
“哐当!”几声巨响,书房的门窗被同时撞破,数十名身着劲装、手持利刃的护卫蜂拥而入,瞬间将沈砚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个个眼神凶悍,杀气腾腾,手中的钢刀泛着冷冽的寒光,直指沈砚的要害。
宅院外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显然整个宅院都已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
袁不易站在护卫身后,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沈推官,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你手中的证据交出来,包括那份血书、羊皮纸清单。
还有你从鬼哭谷带出来的所有东西,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让你少受点苦头。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砚环顾四周,护卫们步步紧逼,杀气腾腾,局势已然到了最危险的境地。但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震得烛火都微微晃动:“袁不易,你以为你包围的是我?你怎知……我不是饵?”
袁不易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砚笑容一收,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只是想告诉你,今日这鹰嘴隘,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哗啦!”茶杯碎裂,瓷片四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几乎在茶杯碎裂的瞬间,宅院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怒涛般席卷而来,震得整个宅院都在微微颤抖。
“不好!有敌袭!”一名护卫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慌。
袁不易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向窗外:“怎么可能?谁会知道这里?谁会敢攻我的鹰嘴隘?”
“是我安排的人!”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青鸢手持长剑,带着数十名精锐汉子,如同猛虎下山般冲破了宅院的大门,杀了进来。
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剑锋所指,护卫们纷纷倒地。
更让袁不易震惊的是,青鸢的人马身后,还有另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他们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行动迅捷,出手狠辣,招式刁钻,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竟隐隐有东厂番子的行事风格!
两股人马如同两把尖刀,一左一右,同时向宅院深处猛攻。袁不易的护卫虽多,却猝不及防,瞬间被冲得溃不成军。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原本戒备森严的宅院,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里应外合,袁不易,你没想到吧?”沈砚冷笑一声,趁着护卫们慌乱之际,拔出腰间早已备好的短刀,如同猎豹般朝着袁不易冲去。
他的目标明确,便是生擒袁不易,拿到最终的证据,彻底了结此事!
“拦住他!快拦住他!”袁不易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两名护卫立刻扑了上来,手中钢刀直劈沈砚的要害。沈砚眼神一凛,身形灵活地侧身避开,短刀顺势划过,精准地刺入一名护卫的咽喉。
另一名护卫见状,怒吼着挥刀再劈,沈砚不退反进,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短刀猛地向上一挑,硬生生将对方的钢刀挑飞,随即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短刀落下,结束了他的性命。
就在沈砚即将冲到袁不易面前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袁不易身后窜出!
那是一名一直沉默站在袁不易身后的护卫,身着黑色劲装,身形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块冰冷的铁板。
他之前一直低着头,毫不起眼,此刻突然出手,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鬼魅般挡在了沈砚面前。
“铛!”沈砚的短刀与对方的长剑狠狠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传来,沈砚只觉得手臂发麻,短刀险些脱手。他心中大惊,这护卫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那护卫不说话,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沈砚,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招招致命,剑风凌厉,逼得沈砚连连后退。
他的剑法简洁而狠辣,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每一击都直指沈砚的要害,显然是顶尖的高手。
“保护先生,走密道!”那护卫一边与沈砚缠斗,一边沉声对袁不易说道,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
袁不易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惶,连忙转身朝着书房内侧的墙壁跑去。
他伸手在墙上按了一下,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竟是一条密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沈砚怒吼一声,想要摆脱那护卫的纠缠,追击袁不易。
但那护卫的武功实在太高,长剑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沈砚死死缠住。
沈砚奋力反击,短刀与长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火星四溅,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
他眼睁睁地看着袁不易钻进密道,石板即将合上,心中焦急万分。
“沈大人,我来帮你!”青鸢杀退身边的几名护卫,看到沈砚被缠住,立刻手持长剑冲了过来,与沈砚联手夹击那名护卫。
两名顶尖高手联手,那护卫的压力顿时大增。但他依旧面不改色,长剑舞动得愈发迅猛,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剑光刀影之中,三人缠斗在一起,招式快如闪电,看得人眼花缭乱。
宅院外的混战还在继续,青鸢的人马和那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节节推进,袁不易的护卫死伤惨重,防线逐渐崩溃。
但沈砚此刻无暇顾及这些,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即将合上的密道石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袁不易跑了!
“喝!”沈砚猛地爆喝一声,体内真气运转,短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朝着那护卫的胸口刺去。青鸢也同时出手,长剑直指对方的咽喉。
那护卫见状,不得不回剑格挡。“铛铛!”两声脆响,他挡住了两人的攻击,却也被震得后退两步。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
沈砚抓住机会,猛地推开青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密道冲去。此时石板已经合上了大半,只剩下一道狭窄的缝隙。沈砚拼尽全力,伸手按住石板,硬生生将其撑开。
密道内漆黑一片,传来袁不易急促的脚步声。沈砚毫不犹豫,纵身钻进了密道。
“沈大人!”青鸢惊呼一声,想要跟上,却被那护卫死死缠住。
密道狭窄而幽深,仅容一人通过,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沈砚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快速向前追赶。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显然袁不易对密道的地形极为熟悉,跑得飞快。
沈砚心中焦急,加快速度,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追去。他知道,一旦让袁不易从密道逃脱,再想抓住他,就难如登天。
而且袁不易背后还有触及大内的靠山,一旦逃脱,必然会卷土重来,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袁不易,你跑不掉的!”沈砚怒吼着,在黑暗的密道中疾驰。
前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袁不易阴冷的笑声:“沈砚,你以为这条密道是那么好追的?今日你能杀进我的宅院,却未必能活着走出这条密道!”
话音未落,沈砚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原来,密道内竟设有陷阱!
沈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旁边的墙壁,却只抓到一片光滑的石壁。他的身体不断下坠,耳边风声呼啸,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摸到怀中的平安符,那是李玉娘交给她的,入手温热。想到李玉娘的嘱托,想到牺牲的弟兄们,想到未完成的使命,沈砚心中涌起一股不甘。
他猛地调整身体姿势,双脚朝下,准备迎接撞击。
“砰!”一声闷响,沈砚的双脚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幸好陷阱并不深,他只是膝盖一麻,并未受伤。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起身,朝着密道深处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袁不易的身影正快速消失在黑暗中,而那名顶尖护卫,也已经摆脱了青鸢的纠缠,追进了密道,正朝着他这边赶来。
前有袁不易,后有顶尖护卫,沈砚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握紧手中的短刀,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抓住袁不易!
密道内的黑暗中,一场生死追逐,即将展开。而宅院外的混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那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究竟是谁?他们为何会帮助青鸢?
袁不易的密道最终通向哪里?所有的谜团,都将在这场图穷匕见的决战中,逐渐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