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屏幕里的吴邪沉默了很久,指尖在桌布上反复摩挲,最后缓缓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那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笃定——像下定了某种赌上一切的决心,也像彻底接受了没有退路的宿命。
观影厅瞬间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解九爷看着屏幕里的解雨臣,指尖微微发颤,良久才叹出一口气:“小花这孩子,从小就懂‘没得选’的滋味。他跟吴邪,都是被推到了绝路上,只能硬扛。”
吴老狗慢慢走过来,拍了拍关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复杂:“你这局,赌得太大了。一旦输了,就全完了。”
关根抬眼,看向屏幕里并肩而立的自己和小花,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只剩下一片冷寂。他指尖停住转笔的动作,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时候,早就没退路了。”顿了顿又说:“肯定不会输。”
可能当年吴邪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那不仅是说给解雨臣听的,更是说给关根自己听的。那时的他们,早就没了“犹豫”的资格,只能攥着仅有的筹码,一条路走到黑。
画面闪了闪,切回黎簇所在的医院病房——白色的床单皱巴巴拧成一团,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切进来,在他缠着厚厚绷带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黎簇从沙漠爬出来后,身体就垮了,整日躺在医院里靠输液维持体力。直到醒来后的第三天,烧才彻底退下去,神志终于从混沌中挣脱,那些被烈日和风沙磨得模糊的记忆,像潮水般一点点回笼。
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痒意顺着神经爬满全身,他总想伸手去抓,却被梁湾再三叮嘱按住了手。可就是这股钻心的痒,把沙漠里的碎片全勾了回来——黑瞎子塞给他手机时的力道、那句“你必须活下去,记得打个电话”的郑重,还有吴邪当初盯着他后背说“带你去沙漠,是因为你这道伤疤”时的眼神。
他其实一直不敢深想沙漠里的事,只要念头稍一触碰,脑子里就会炸开刺目的太阳和无边的黄沙,逼得他立刻中断思绪。可现在清醒了,那个没打的电话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压在心里。他甚至卑劣地想:要是永远不打这个电话,是不是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沙漠里的生死、吴邪的算计、黑瞎子的失踪,都会像场噩梦一样消失。
可背后的伤疤时时刻刻在提醒他——那些事全是真的。要是他不打,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不知道黑瞎子被困?会不会没人去救还在沙漠里的吴邪?更让他心慌的是,要是对方发现他后背的伤疤真有特殊意义,会不会不管不顾再来找他?到时候,沙漠里的恐怖会不会重演一遍?
“我不能再经历一次了。”黎簇攥着床单,指节泛白,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观影厅里,关根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双手抱在胸前,胸腔时不时震动两下,闷咳几声。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屏幕里纠结的少年身上,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光影——看着黎簇这副进退两难的模样,他分明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第一次站在三叔铺子前,选择踏入那扇门时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