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巨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殿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柔和白光构成的虚无空间。脚下是凝实的光晕,行走其上如同踏着水波。
在这片空间的极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更加明亮的核心,如同宇宙中的星核,散发着令人心悸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吸引力。
“这里……就是起源之殿的内部?”林若曦看着探测仪上完全混乱、甚至有些部件开始过载的读数,语气充满了震撼,“能量等级……无法测量!结构……无法解析!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现有物理法则的范畴!”
众人行走在这片光之海洋中,感觉自身渺小得如同尘埃。就连一直狂傲的唐冰云,此刻也收敛了气息,眼神凝重地打量着四周,她手中的双刃微微低垂,似乎也在本能地警惕着这片未知。
李宜臻手中的钥匙碎片光芒流转,如同指南针一般,坚定地指向远方的明亮核心。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温暖而熟悉,与零号意识碎片的感觉同源,却又更加宏大、更加古老。
“核心在那里。”李宜臻指引着方向,同时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唐冰云。她没有立刻发难,但如同阴影般紧随其后,显然在等待时机。
随着不断靠近,那核心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实体建筑,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秩序能量构成的复杂几何结构,无数光带如同星河流转般环绕着它,散发出维持整个世界“秩序”基石的磅礴力量。而在那几何结构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块更加璀璨、体积也更大的水晶,其形状与李宜臻手中的钥匙碎片完美契合,只是放大了无数倍。
“那就是……核心?”苏清曼仰望着那宏伟的能量结构,星幡之力在这纯粹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温顺。
“也是信号源。”林若曦确认道,她尝试调整设备,捕捉那持续不断的信号,“信号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但现在……它好像在变化?”
就在这时,核心处那巨大的几何结构光芒一阵波动,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身影,缓缓在众人面前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无法分辨具体年龄和性别的身影,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面容朦胧,只有一双仿佛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沧桑的眼眸清晰可见。它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李宜臻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他手中的钥匙碎片上。
一个温和而疲惫的意念,直接在每个人心中响起,并非语言,却能让所有人理解:
“欢迎……钥匙的持有者……以及……同行与……窥视之人。”
它的意念在唐冰云身上略有停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是谁?”江辰风沉声问道,南斗之力暗自凝聚,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是……此殿之灵,亦是此界‘秩序’最后的回响。”光影缓缓说道,它的意念带着一种亘古的悠远,“你们可以称我为……‘守望者’的残影。”
“守望者?”李宜臻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那苍老意念的话。
“是的。我们曾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维护着‘源海’之力与现世的平衡。”光影的意念流露出深深的悲伤,“直到……‘噬界之暗’的到来。”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的柔和白光开始波动,显现出一些模糊却震撼的景象——一片繁荣昌盛的星域,无数奇异的生灵和谐共存;紧接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从宇宙的深处蔓延而来,所过之处,星辰熄灭,生命凋零,秩序崩坏;无数强大的“守望者”前赴后继地冲向黑暗,却在黑暗中湮灭、堕落;最终,残存的守望者引爆了世界的核心,以自身为代价,将“噬界之暗”封印,但也让这个世界变成了如今这副支离破碎、死寂荒芜的模样……而起源之殿,就是那场最终战役后,残存的最后一块“秩序净土”。
景象消散,众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们目睹了一个辉煌文明的陨落。
“那‘噬界之暗’……就是‘主宰’?”李宜臻问道。
“是,也不是。”光影残影回答,“你们所称的‘主宰’,或许只是‘噬界之暗’渗透到你们世界的一个……碎片,一个代理人。它的本质,是纯粹的‘虚无’与‘终结’,渴望吞噬所有秩序与生命,回归永恒的寂静。”
“那零号呢?还有这些碎片?”李宜臻举起手中的钥匙。
“她是‘守钥人’的后裔,血脉中流淌着与‘源海之门’的契约。”光影看向李宜臻手中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是稳定‘门’的基石,也是……定位‘门’的坐标。‘噬界之暗’想要得到碎片和‘守钥人’,是为了强行打开通往你们世界‘源海’的通道,吞噬那个尚且‘鲜活’的世界,以补充它在上古之战中损耗的力量。”
真相如同拼图般一块块合拢!实验室、“主宰”、碎片、零号、归墟之门、海墟之眼……这一切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一场跨越世界、延续了无数岁月的生存战争!
“我们必须阻止它!”江辰风斩钉截铁。
“是的,必须阻止。”光影残影的意念带着赞同,但更多的是疲惫,“但此处的力量已近乎枯竭,我无法直接给予你们帮助。唯一的希望,在于你们自身,在于这把‘钥匙’,以及……正在苏醒的‘守钥人’。”
它的目光再次投向李宜臻:“年轻的继承者,你已获得‘共鸣之引’,初步得到了碎片的认可。但想要真正发挥它的力量,摧毁被侵蚀的‘门’,你需要找到所有碎片,并与‘守钥人’的力量完全共鸣。”
“所有碎片?”李宜臻皱眉,“其他的在哪里?”
“在当年的爆炸中散落于此界各处,或被污染,或陷入沉寂。但最重要的几块……一块在你手中,一块……在你们的世界,还有一块……”光影残影的意念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它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冰云。
唐冰云冷哼一声:“看来你感觉到了。没错,最后一块核心碎片,在我这里。”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金属匣子,一丝与李宜臻手中碎片同源、却更加狂暴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从中隐隐透出。
“你!”江辰风怒目而视。
“我追寻‘星骸’力量,偶然得到了它。”唐冰云毫不避讳,“原本打算用它来强化我的兵刃,现在看来……它似乎有更大的用处?”她的目光在李宜臻和光影的残影之间游移,显然在权衡交出碎片能换取什么利益。
局势变得微妙起来。唐冰云手握关键碎片,她的立场将直接影响后续的行动。
就在这时,光影残影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它的形体变得有些不稳定。
“时间……不多了……‘噬界之暗’的触须……正在侵蚀最后的屏障……”它的意念断断续续,“继承者……做出你的选择……汇聚碎片的力量……否则……万物……终将归于……沉寂……”
说完这句话,那光影残影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消散,融入了核心处的巨大几何结构中。周围柔和的白光也黯淡了几分,仿佛整个神殿核心都因为这次显形而消耗巨大。
空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核心能量流转的微弱嗡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宜臻和唐冰云身上。一块钥匙碎片在李宜臻手中,另一块在唐冰云那里。是合作,还是争夺?这将决定他们,乃至两个世界的命运。
李宜臻深吸一口气,看向唐冰云,眼神平静而坚定:“唐冰云,不管你为了什么追寻力量,但‘噬界之暗’是所有秩序世界的敌人。如果让它得逞,一切都将失去意义。把碎片给我们,一起阻止它。”
唐冰云把玩着手中的金属匣,嘴角依旧带着那抹冰冷的弧度:“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又凭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核心,交给你们?”
合作的道路,布满了猜疑与利益的荆棘。而在他们谈判的同时,遥远地球的龙渊基地,战火正酣,零号额头的印记闪烁得越来越急促。时间的沙漏,正在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