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日的光明之后，夜的落幕总是显得些许凄凉，半点暖色的灯光下，只剩女孩一个人蜷缩在宽大的床上辗转。
…………
媚月搂。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是夜晚的会面显然不同于白日。
“维德纳尔大人，你真的将小露比一个人丢房间里后自己过来了？”
魅姬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维德纳尔。
“别说废话了，既然有一定要当面说的话，那就已经不是什么小问题了吧？”
维德纳尔此时也已经摘下了面具，脸上只有凝重。
原本他并没想来里纳德的，但是当时魅姬找到他的时候可是当着他的面露出了少有的严肃，他才亲自来了一趟里纳德。
魅姬抬着的头低了半分，将之前的表情收了起来，似乎是犹豫着怎么开口，最后深吸一口气，唇齿微张。
“其实‘看到了卡恩索斯’是假的，这只是一个让您亲自来这里的借口而已……”
维德纳尔微微皱眉，虽然有些怀疑，可是他却没想过魅姬会欺骗自己。
魅姬顿了顿后继续说道：“首先，无论我接下来说的是什么，都请维德纳尔大人您先冷静。”
魅姬停下来看了看维德纳尔的表情，直到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后她才继续。
“虽然‘看到了卡恩索斯’的事情是假的，但是确确实实找到了他在里纳德留下的东西。
一座……不，半座术式法阵。
很奇怪吧，卡恩索斯对术式明明一窍不通，而这半座术士法阵的复杂程度，连我都看不懂，而且虽然是半座，但是它绝对是完整的……”
“就像是剩下的一半明明存在，但是却不可被观测，不可被触及一样。”
这种描述让维德纳尔不由得蹙紧眉头，似乎霞鸥在北境所感受到的“存在于面前但是接触不到”的描述十分相像。
维德纳尔思考片刻后疑惑开口：“既然是术式阵法，为什么你能确定是卡恩索斯留下的？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当面说，传音给我或者霞鸥不就行了？”
魅姬似乎早就想到了维德纳尔会这样问。
“阵法……若是我没有感觉错的话，是由卡恩索斯的血液刻画的，但是似乎不止是它的血。
我要说的重点，也是您问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魅姬再次卡顿了一下，咬了咬后牙后才继续：“霞鸥他，可能有问题……”
维德纳尔直视着魅姬的眼睛，视线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压力，但魅姬却没有一丝退避，迎着维德纳尔的视线抬起头。
不用维德纳尔说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霞鸥作为魔星的资历比她和伊莎贝拉都要老，作为没有大限的骸骨族，他已经不知道在维德纳尔身边陪伴了多少时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莫菲亚?魅姬。”
维德纳尔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三魔星和塞纳斯是维德纳尔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投以信赖的人，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更是因为他们的忠诚。
“我知道，维德纳尔大人，我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至于原因，我想您在见到那半座术式发真的时候就能明白了，如果您看了之后，认为我的猜测是没有依据的话，我永远在这里等着您降罪。”
因为此时的魅姬不是本体，修为也只是堪堪比露比高上一点，也不方便跟维德纳尔一同出去，于是便将法阵的位置告诉了维德纳尔。
而魅姬刚刚的那番话让维德纳尔忧心忡忡，已经说到了那个份上，他也没有理由不信，所以他拿到位置的那一刻就踏着虚空裂隙出发了。
…………
里纳德的某处高空，原本沉寂的空间被瞬间撕裂，一条足有人高的空间裂隙骤然出现，内部的空间乱流肆掠，维德纳尔一脸沉重的从中走出。
他也没有想到空间裂隙的后面连接着的竟然是高空，但是落下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一步踏足虚空，荡起微弱的波动。
而他的眼前，就是魅姬说的那半座术式阵法。
与其说是半座，眼前在虚空中的血色痕迹更像是一座阵法的残骸，根据眼前的“血色碎片”维德纳尔大致能看出这是一座圆形阵法。
而且其上的气息确确实实是卡恩索斯的气息，而魅姬口中的混杂物，就是蚀骨湖的都“赤露”。
光是用这两样血液作为原料，在虚空中构建一座阵法，就要求术式师拥有魔尊境巅峰的实力。
若是仅仅如此，魅姬也不应该会怀疑霞鸥才对……
维德纳尔靠近着这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阵，打算仔细地研究一下血红色的碎片时。
“这是……”就在维德纳尔看清它的一瞬间，他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也瞬间显出震惊之色。
在远处看上去，这血色的碎片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碎片”是由极为精细的符文聚合而成。
而符文术式则是骸骨一族的独创，能够大幅度地隐藏起术式的类型和作用，符文间的相互影响也会加强术式的效果。
从以上种种来看，刻画下这座术式阵法的人只会是一位魔尊境巅峰的骸骨族……
不管维德纳尔再怎么不相信，他的脑子里也只能想到霞鸥。
骸骨族本就没什么族人，能够修炼到魔圣境的更是只有两人，除了霞鸥外的另一位已经在之前的费尔纳克灭族事件中被维德纳尔连碎五个命匣，死的不能再死。
维德纳尔双拳死死握紧，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烧，但随即却是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就算证据确凿，他也还是不愿意相信霞鸥的背叛。
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什么原因。
维德纳尔不想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于是强行压下质问霞鸥的念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阵法上。
可惜在符文的编织下，这座法阵的类型和作用都被隐藏的很好，只有卡恩索斯的血散发出一阵阵腥臭。
而这座阵法也正如魅姬所言，虽然只有残片能被观测到，但毫无疑问，他能感知到这就是一座完整的法阵。
维德纳尔就这样一直在这座法阵前待了将近大半个晚上，直到【极芒】散发出了第一缕光，维德纳尔才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沉思片刻后将这座法阵完全摧毁。
原本就只剩下残片的法阵在维德纳尔庞大的魔力冲击下如灰烬般消散在空中，再留不下任何痕迹。
然而，在观测不到的夹层处，血红色再次亮起腥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