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一走，b市的空气仿佛都变了味道。
合作会议上，顾晏辰不再掩饰眼底的炽热。
以往还会刻意收敛的目光，如今直白得几乎不加掩饰。
苏漾低头审阅文件时，他盯着她纤长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线；
她抬手梳理碎发时，他的视线落在她细腻的脖颈上；
她条理清晰地阐述方案时，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手势，带着近乎贪婪的专注。
苏漾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只当是工作场合的过度关注，加上连日忙碌，便没再多想，只专注于推进项目。
会议结束时，夕阳已经西斜。
顾晏辰收拾文件的动作顿了顿，状似随意地提议：“忙了一下午，一起吃个饭？也算庆祝项目又推进了一步。”
“不了。”苏漾婉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语气自然，“家里的厨师已经备好饭菜了，回去晚了该浪费了。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吃，季珩在b市的宅子，你以前应该去过。”
顾晏辰的心脏猛地一跳，眼底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理智压下。
他太清楚，季珩的庄园里布满了眼线，管家更是对季珩忠心耿耿，他若是真的跟进去，不出半小时，季珩那边必定会收到消息。
“不了不了。”他连忙摆手，语气带着点刻意的随意，“下次吧，这次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看着苏漾离去的背影，顾晏辰握紧了手里的文件，指节泛白。
他没走，而是站在窗边，看着苏漾的车消失在车流中，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不能急，得一步步来。
第二天傍晚，苏漾结束工作走出办公楼时，却没看到往常等候的司机。
她拿出手机联系，司机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的窘迫：“苏小姐，抱歉，我刚才喝了杯咖啡，突然拉肚子了，现在还在厕所里出不来……”
苏漾皱了皱眉，又联系候补司机，对方却回复说路上堵车严重，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又困又饿，肚子里早已咕咕作响，满心都是庄园里厨师做的热菜。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顾晏辰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刚处理完事情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
苏漾犹豫了一下。
眼下确实不便，加上只是送回去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
“那就麻烦你了。”苏漾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她没注意到，顾晏辰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
而不远处，顾晏辰的助理周明看着这一幕，嘴角撇了撇。
那杯加了“料”的咖啡，是他按顾晏辰的吩咐送出去的，美其名曰“感谢司机师傅一直照顾苏总”，实则里面掺了少量泻药。
周明打心底不齿这种手段，却碍于上下级关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
顾晏辰打开车门，苏漾习惯性地想坐后座，却发现后座堆满了文件和礼品盒。
“后座有点乱，你坐副驾驶吧。”顾晏辰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临时堆放的杂物。
苏漾没多想，弯腰坐进了副驾驶。
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加上又困又饿，车子平稳行驶起来后，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车内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声响。
很快就到了，苏漾还没醒来。
顾晏辰侧头看着苏漾的睡颜，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的睫毛很长，垂落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呼吸均匀，带着浅浅的气息，拂过嘴角的绒毛；
嘴唇微微抿着，唇色是自然的粉，看起来柔软又诱人。
车内的暖光洒在她脸上，衬得她皮肤愈发细腻，整个人卸下了工作时的凌厉，多了几分脆弱的柔美。
顾晏辰的视线从她的眉眼滑到唇瓣，又落到她纤细的脖颈，心底的欲望像野草一样疯长。
顾晏辰挣扎着，犹豫着，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可那份压抑了两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冲破了防线。
顾晏辰侧过身，小心翼翼地靠近苏漾。
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
他的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指尖微微发颤。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在苏漾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轻柔得像羽毛，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还有一丝不可告人的贪恋。
吻落下的瞬间，顾晏辰像触电般弹开，心脏狂跳不止，既紧张又兴奋。
他正准备直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带着滔天的怒火，快步向车子走来。
季珩？！
顾晏辰的血液瞬间凝固，浑身冰凉。
他不是应该明天才回来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季珩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人吞噬，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死死地盯着他，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连空气都像是被冻结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顾晏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心底涌起浓浓的心虚。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被抓了个正着。
季珩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看顾晏辰第二眼。
他猛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又快又轻，生怕吵醒熟睡的苏漾。
苏漾被车门打开的气流惊扰，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季珩，眼底瞬间泛起依赖的柔光，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季珩？你怎么回来了？”
“抱歉，太想你了，提前结束工作就赶回来了。”季珩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和刚才那副要杀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苏漾抱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玻璃，与他紧绷的下颌线、泛白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他背对着顾晏辰，抱着苏漾，微微俯下身，薄唇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道：“别发出声音，嗯？”
苏漾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他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安全感，乖巧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季珩低头，吻住了苏漾。
这个吻不像往常的温柔缱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宣誓意味，却又刻意控制着力道，不让苏漾感到不适。
苏漾被吻得有些发懵，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想发出细碎的呻吟，却又想起季珩刚才的话，硬生生忍住了，只抬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被动地回应着。
站在车旁的顾晏辰，只能看到季珩挺拔的背影。
他能清晰地看到季珩的肩膀微微起伏，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浓郁的亲密氛围，那分明是在接吻。
一个带着强烈示威意味的吻。
顾晏辰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太清楚季珩的用意了。
季珩是在向他宣誓主权，告诉她，苏漾是他的，谁也不能碰。
而那句“别发出声音”，更是赤裸裸的炫耀和警告。
苏漾动情时的声音，只能属于他季珩一个人，顾晏辰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季珩吻了很久，直到苏漾的脸颊泛起红晕，呼吸有些急促，才缓缓松开她。
他抱着她，没有回头看顾晏辰一眼，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庄园的主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晏辰的心上，也像是踩在自己隐忍的怒火上。
怀里的苏漾重新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颈窝，带着依赖的柔软。
可季珩的心脏，却像是被冰锥狠狠扎着，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他刚才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顾晏辰俯身吻苏漾的那一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嫉妒和愤怒。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顾晏辰碎尸万段，可他不能。
他怕吵醒苏漾，怕吓到她，怕她知道这件事后会不安，更怕她觉得他小题大做、不够大度。
他只能忍着，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向顾晏辰宣战。
他要让顾晏辰知道，苏漾是他的底线，谁碰谁死。
走进主楼大门的那一刻，季珩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抱着苏漾，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卧室。
他会处理好顾晏辰，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苏漾面前。
而留在车旁的顾晏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浑身冰冷，脸上血色尽失。
他知道，季珩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他的那一个吻，不仅没得到想要的温存，反而彻底激怒了季珩，也让他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他不后悔。
至少，他吻到了她，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偷偷摸摸的吻，也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而季珩，将苏漾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委屈和痛苦。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漾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可眼底的红血丝却暴露了他所有的隐忍。
他太害怕了。
害怕有人觊觎苏漾，害怕苏漾会被别人抢走，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会再次消失。
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让他变得偏执又疯狂，却又不得不为了苏漾，一次次克制自己的怒火和占有欲。
他知道，刚才的吻，既是做给顾晏辰看的，也是做给自己看的。
他需要用这种方式，确认苏漾是属于他的，需要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
夜色渐深，季珩坐在床边，一夜无眠。
怀里的人近在咫尺，可他的心，却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疼。
他的爱，带着沉甸甸的隐忍和不安，在这场无声的宣战中，变得愈发卑微，也愈发偏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