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传来季珩的声音时，顾晏辰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颤抖，指节泛白到几乎要嵌进方向盘里。
顾晏辰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
季珩还是见到了苏漾，甚至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挖人！
苏漾为什么没有告诉季珩他们的关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苏漾从来不是边界感强烈的人，在她眼里，或许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成为职场上的“免扰符”。
“季珩，我马上到你办公室。”顾晏辰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说完便猛地挂断电话，脚下油门踩到极致。
可刚驶出不远，顾晏辰就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双手抖得根本无法稳定操控车辆。
为了安全，他只能将车紧急停在路边，指尖颤抖着拨通司机的电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促：“立刻来我发给你的定位，送我去季氏大厦，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顾晏辰又给苏漾发微信，语气里满是焦灼：“发生什么事了？季珩为难你了吗？”
“没有，不用担心。”苏漾的回复依旧简洁，却浇不灭顾晏辰心底的恐慌。
司机赶来时，看到的是顾晏辰靠在车旁，脸色惨白，胸膛剧烈起伏，眼底布满血丝的模样。
一路疾驰到季氏大厦，顾晏辰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慌不择路地坐上了员工电梯。
电梯口的前台正低声议论：“你说顾总来了都只能坐员工电梯，刚才他那个助理怎么能坐总裁电梯啊？”
“没看到季总看她的眼神吗？跟咱们看钱似的，恨不得盯出花来。”
顾晏辰对此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苏漾和季珩独处的画面。
电梯门一开，顾晏辰便直奔季珩的办公室，推门而入的瞬间，眼前的场景让他心脏一紧。
季珩正拿着茶壶，慢条斯理地给苏漾续茶，动作自然又体贴。
前两世早已见识过季珩对苏漾的偏执与纵容，顾晏辰对此尚且能保持表面的平静。
可一旁开门的陈默却惊得眼睛瞪圆，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向来高冷疏离、连自己水杯都很少亲手倒的季总，居然会给一个刚见面的女助理续茶？
陈默识趣地轻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三人。
“这么多年不联系，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怎么一说挖你助理，你就跑得比谁都快？”季珩放下茶壶，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调侃，眼神却锐利地锁在顾晏辰身上。
“季珩，苏漾是我的人，你别想挖我墙角！”顾晏辰往前踏出一步，将苏漾挡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兽，眼底满是警惕与敌意。
“苏漾是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选择工作的权利，不是谁的附属品。”季珩挑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想去哪里工作，决定权在她自己手里。”
顾晏辰猛地回头看向苏漾，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焦灼。
可苏漾的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顾晏辰的话，像一根无形的刺，戳中了她最反感的点。
在顾晏辰眼里，她终究还是被划归为“他的所有物”，而季珩却精准地说出了“独立个体”，这让她瞬间明白，为何季氏是上四休三，顾氏却是上五休二。
季氏是把员工当独立的人尊重，而顾氏只是在遵守最基本的劳动法。
季氏午休2.5小时，实际工作仅5.5小时；
顾氏午休1小时，实际工作7小时，一周下来竟要多工作13小时。
这些细节在苏漾心里刻下了清晰的对比。
季珩没有催促，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苏漾的心思。
顾晏辰却按捺不住了，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急切：“苏漾，你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跳槽是重要的决定，我需要回去好好考虑。”苏漾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顾总似乎还有事情要和我说，我们就先告辞了。”
季珩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苏漾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微信同号，期待你的答复。”
看着苏漾接过名片，顾晏辰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顾晏辰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率先转身走出办公室，苏漾紧随其后。
季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底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季珩抬手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苏漾挖过来。
回到车上，司机恭敬地问：“顾总，去哪里？”
“先送苏小姐回家。”顾晏辰的声音依旧沙哑，眼神却紧紧黏在苏漾脸上。
两人坐在苏漾家的沙发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顾晏辰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点质问：“今天去季氏送文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直属上级是秘书长，她安排的工作，我难道要跳过她越级向你汇报？”苏漾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这是职场大忌，我不想上班第一天就得罪同事。”
“可我还是你的男朋友！”顾晏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点委屈的控诉。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不想让私人关系影响职场判断。”苏漾的语气依旧坚定。
顾晏辰死死咬住下唇，心底翻涌着浓烈的嫉妒与不甘。
为什么第二世苏漾在季珩身边当助理时，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难道仅仅是因为换了一个人，她的原则就变了？
顾晏辰强忍下这些念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低姿态问道：“那什么情况下，你会愿意直接和我说工作上的事？”
“要么我和秘书长同级，甚至比她职位更高；要么，我的工作只需要对你负责，就像周明那样，不需要担心越级汇报的问题。”苏漾如实回答。
顾晏辰猛地僵住，脑海里瞬间闪过第二世的画面。
季珩从一开始就把苏漾安排在自己办公室，两人上下班同乘直升机，苏漾完全不需要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甚至在办公室里，季珩有时更像她的助理。
顾晏辰终于明白，自己只模仿了季珩的表面形式，却没有抓住核心。
季珩给了苏漾绝对的尊重和自由，而他只是想把她圈在自己身边。
“我会让你升为特别助理，比周明职位更高。”顾晏辰急切地说道，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工作第一天就升职加薪？”苏漾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只需要负责我安排的事情。”顾晏辰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打算安排什么工作给我？”苏漾追问。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晏辰脱口而出。
苏漾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变得锐利：“你并非真心想让我学习成长，只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当个好看的花瓶，对吗？”
“不是这样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顾晏辰急忙辩解，话未说完就被苏漾打断。
“别再说这句话，我不想听。”苏漾的语气冷了下来，眼底满是厌烦。
顾晏辰的心像被重锤击中，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
仅仅是见了季珩一面，苏漾就连他的话都不想听了？
这一世，他们的感情似乎比第一世还要脆弱。
“为什么你今天会和季珩单独见面？按理说文件送到秘书室就可以了。”顾晏辰转移话题，试图掩饰心底的疼痛。
苏漾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递给她。
顾晏辰听完录音，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原来如此，后来呢？”
“后来季总说欣赏我，要单独谈谈，还说会帮我申请三倍加班费。”苏漾平静地叙述着，“他问了我一些法律问题，考察了我的记忆力，然后就提出让我当他的助理。”
“你答应了？”顾晏辰的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
“我没答应，但他抛出了很多诱人的工作条件。我说前东家不会同意，他就给你打电话了。”苏漾如实回答。
顾晏辰长舒一口气，猛地将苏漾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你还是想和我一起工作，对不对？”
苏漾却轻轻推开他，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顾晏辰，我还没说我的决定，你凭什么笃定？”
“难道你才见他一次，就已经爱上他，要随他而去了吗？”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绝望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只是一场工作讨论，怎么就上升到爱不爱的层面？”苏漾有些无语，“你的‘绿帽癖’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顾晏辰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不是有“绿帽癖”，而是真的被她背叛过，那种锥心之痛，早已刻入骨髓。
可他不能说，说了只会被当成疯子。
“如果不是变心，你为什么会对季珩的offer心动？”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固执的质问。
苏漾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终究还是心软了，放缓语气解释：“我没有爱上季珩，也没有变心，我只爱我自己。我犹豫，是因为他给出的三倍工资很诱人，而且季氏的企业文化确实更友好。”
“哪里友好？”顾晏辰下意识反驳，却在话音落下后，陷入了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季氏的工作制度，确实比顾氏更人性化。
“今天我们都累了，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吧，明天上班再说。”苏漾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顾晏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失落与不舍。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苏漾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能留住些什么。
可苏漾只是站在原地，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关上门的那一刻，顾晏辰靠在墙上，肩膀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知道，自己与苏漾之间，似乎已经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而这道鸿沟的源头，正是他一直想要超越的季珩。
这一世，他拼尽全力，难道还是要重蹈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