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怎么来了？”
姬明澈看见熟悉的明黄色身影，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从司昭霆怀里探出身。
姬煜川大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搂进怀中，掌心先是轻轻抚过他的后背、胳膊。
又仔细查看他的脸颊和小手，连发丝都拨开来瞧了瞧，确认没半点伤口，又转头扫了眼一旁的司昭霆。
见他虽衣摆沾了泥，却也毫发无损，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柔和。
直到听见儿子的追问，他才放缓声音，指尖轻轻刮了下姬明澈的鼻尖。
“父皇刚接到消息，说你这儿遇了野豕，便赶来了。”
“父皇，我真没事！”
姬明澈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颈间蹭了蹭，心里甜滋滋的。
就知道父皇最疼他，一听说他有危险，立马就赶来了。
姬煜川没再多言，转头看向身后的季符与沈寂，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给朕彻查！野豕为何突袭澈儿？申时前，朕要知道结果！”
“臣等领命！”
季符与沈寂齐声应下，躬身行了一礼，立刻带着人手转身往野豕尸体的方向去，眼底满是凝重。
敢在猎场附近对皇子下手，这事绝不简单。
“父皇你看！”
姬明澈突然指着旁边的沈戾、江宁等众护卫，小声音透着邀功。
“刚才是沈戾他们保护我们三个的，那野豕可凶了，多亏了他们！”
不远处的萧雄早把萧烬拉到了身边，粗糙的手掌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认小孙子没受伤，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可脸色依旧绷得紧紧的。
萧烬被他撸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嘟囔道。
“祖父，我真没事，那野豕压根没盯着我，他就是想要吃明澈。”
“没盯着你就敢松懈？”
萧雄抬手就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轻，语气更是严肃。
“那是能吃人的野兽！回府后，每日的练武时间加倍，要是再这么稀松，下次遇到危险，谁护着你？”
萧烬瞬间垮了脸，苦巴巴地哀嚎。
“啊？祖父，这也太狠了吧！”
萧雄却没松口，话锋一转，盯着他的眼睛问。
“那你想不想护着八皇子？”
萧烬一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亮了亮。
“当然想！”
“可你现在这武艺，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护他？你岂不是还要给八皇子与小郡王拖后腿？”
萧雄的话像一盆冷水，却浇得萧烬瞬间清醒。
他攥紧小拳头，咬着牙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那…那我以后就好好练功！争取比沈戾还厉害，以后明澈去哪，我都能护着他！”
姬煜川听着祖孙俩的对话，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低头对怀里的儿子柔声道。
“澈儿，咱们先回别苑，让太医再给你检查看看，好不好？”
“好的，父皇。”
见姬明澈如此乖巧，姬煜川翻身上马，小心地将儿子护在身前，马鞭轻扬，骏马踏着夕阳，朝着别苑的方向缓缓行去。
身后众人也默默跟上。
围猎的变故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队伍未及日落便仓促折返皇家别苑。
往日里专供休憩的别苑此刻却被一层肃杀笼罩，禁卫军守在各道出入口，锦衣卫则提着刀穿梭在庭院廊下。
原本该是闲适的午后，硬生生搅得人心惶惶，连路过的侍从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未时末，季符与沈寂才带着一身风尘踏入别苑，可早在他们归来前，暗一已将查探到的消息禀报给了姬煜川。
殿内的气氛极为压抑，姬明泓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脸色煞白的像张纸。
他原本在寝殿睡得安稳，自认为设计除掉了姬明澈那个碍眼的小畜生，心头畅快，便也睡得格外沉。
直到一阵破门声响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未发来得及发脾气，便被锦衣卫从床上扯起来，脑袋晕乎乎的，一路上也是又惊又怒地骂着。
可当被押进这殿内，抬头撞见父皇冷得能结冰的眼神时，剩下的怒火瞬间被冷汗浇灭，浑身一软，才彻底慌了神。
他身旁跪着的万盛，比他更狼狈，他是从别苑后墙偷偷溜走的，没成想半道上就被追来的锦衣卫给逮住了，此刻脑袋垂得几乎贴到地面，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另一侧的英国公，则与两人的惊慌截然不同。
他跪得笔直，神色沉静得近乎漠然，他是被暗卫给提进来的，见到暗卫的那一刻，他明白，他布在猎场的人手，怕是早已没了活口。
姬煜川端坐于上首的龙椅上，玄色龙纹朝服衬得他周身气场愈发冷冽，目光扫过殿中三人时，没带半分温度。
他左下首的位置，姬明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殿中，眸中带着几分好奇。
姬明渊与姬明泽并肩坐着，后者满脸迷茫，显然对所有的事，压根不清楚。
司昭霆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那三人，心中恨不得将这三人都给杀了。
季符与沈寂站在殿中，殿外两侧站着禁卫军，殿内两边站着御前侍卫。
天子下首边右侧，温太傅与萧雄等几名朝中重臣并肩而坐。
温琼脸色黑沉如墨，自踏入殿内起，嘴角就没松动过，方才听闻外孙在围场遇袭，且幕后黑手极可能是二皇子姬明泓时，他胸腔里的怒火便没压下去过。
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姬明泓，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上三人身上，心底的猜测已渐趋明朗。
“老二！为何要对澈儿下死手！”
姬明泓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辩解。
“父…父皇…儿…儿臣没…不是儿臣…”
“还敢撒谎！”
姬煜川猛地拍向龙案，怒喝。
“你若不招，朕即刻将你打入宗人府！”
姬文闻言，心头一沉，泓儿竟然私自动了手，可盛儿怎会也掺和进来？
一听“宗人府”，姬明泓彻底慌了，忙指向万盛。
“父皇！是万盛！都是他，是他出的主意！跟儿臣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