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君寻下意识地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见到那抹黑色的身影,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个黑衣男人倒是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只是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四月一日总会不自觉的感到不安和心慌。
有着一头蓝色短发的青年见状轻轻地笑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折射着奇异的光辉,整张脸漂亮的像是从古堡中诞生出的精怪一样:“不用这么紧张,塞巴斯蒂安的脾气其实还挺不错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是实话。
生性傲慢的恶魔情绪一向非常稳定,或者应该说极少有人能够让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是、是吗?”明显不怎么相信的四月一日君寻干巴巴的应了一句。
“啊,对了,你要去找侑子小姐吗?她现在......”
“不,”青年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落在四月一日君寻手中的托盘上:“你是要去仓库吗?”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么?
青年转了转拇指上的戒指,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
昏暗的走廊被头顶的白炽灯点亮,明亮的灯光落在光洁的戒面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四月一日君寻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坐的时间久了,想要出来活动一下。”
哈?
四月一日君寻的眼睛因为诧异微微睁大了一些。
这个要求属实有些过界了。
完全不像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青年能够说出来的话。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家黑店、咳,商店,仓库里面存放着许多稀奇古怪、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相当珍贵的道具。
那种地方,想也知道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地让人进去的。
就算他是侑子小姐的朋友也......
青年看出了他的迟疑:“放心吧,我会在仓库门口停下的。”
只是到门口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四月一日君寻不确定地想着。
论心机手段,还在上高中的四月一日君寻完全不是青年的对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糊里糊涂地就打消了疑虑,主动带着对方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等到能够远远的见到仓库大门的时候,四月一日君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所有信息全都透露了出去。
而对着青年好好吐槽了一番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到了。”清隽矜贵的青年率先停下了脚步,在长廊的尽头站定。
廊道与仓库大门间有一块没有任何遮挡的空地。
他想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并不想和工读生一起淋雨。
一直提着一颗心想着如果他想跟着进去,该怎么拒绝的四月一日君寻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冒着雨快步朝着仓库的方向跑了过去。
“现在可以放心了吗?”青年清朗的嗓音淡淡地响起。
他身后空无一人的长廊,突然出现了两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
她们两个手拉手站在走廊中间,用一种如同唱歌一般古怪的语调说着话。
“不要太欺负工读生了呀。”
“没办法嘛,四月一日真的好笨。”
寻找东西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更少——那个绘着曼陀罗的盒子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样,单独放在了仓库最中间的桌子上。
四月一日君寻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三个人正在走廊里说话。
“小多,小全,你们怎么来了?”戴着眼镜的少年晃了晃脑袋,试图抖掉发丝上的水珠。
“是侑子小姐让你们来催我的吗?”
小多:“我们担心你会出错。”
小全:“不过,看起来还算顺利。”
说完这两句话后,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双手十指交叉,将脸颊凑到了一起异口同声道。
“小多,真的非常高兴。”
“小全,真的非常高兴。”
四月一日君寻:......这种自己养的猫会喝水了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噗。”
细微的笑声让四月一日君寻脸上郁闷的表情一顿,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地朝着走廊的另一边推了过去。
“喂、你们......”四月一日君寻手忙脚乱地维持着平衡。
小多:“快点,快点,主人还在等你。”
小全:“就是,就是,不要耽误时间嘛,工读生。”
他们三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的夏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然后熟悉地声线在耳畔响起。
“看来被当成了需要小心的对象了呢,少爷。”
“那又怎么样?”
青年身上私人定制的衣衫紧密地贴合着他身体的线条,收腰的设计绷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肢,深蓝色的布料严严实实遮住了身上大部分的皮肤,夏尔一向偏好这种装束,克制又禁欲。
他尖细的下巴微微抬高,表情沉稳。
但塞巴斯蒂安知道,他的脑子里显然在打着什么隐秘的主意。
他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黑豹,被他盯上的猎物必然要被他敲碎了骨头,连骨髓都吮的干干净净。
可是,恶魔就是喜欢他这副模样。
“不打算提醒他吗?”青年向前走了一步,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点在恶魔的胸口。
“要是想要改变现状的话,”
“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塞巴斯蒂安抬手圈住了他的手腕,没用什么力气便将他的手拢在了手心里,泛着凉意的薄唇在青年的指尖上落下一个轻吻。
暗红色的眼眸轻轻阖着,就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敬拜自己所信奉的神只。
“为什么要提醒?”
青年克制住指尖的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从这个惯会伪装的恶魔口中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确定恶魔的真实想法,
他是一个贪心又傲慢的人,他用契约将恶魔绑在了身边,又想要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受制于人。”
“少爷,”恶魔用自己的红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目光里带着一种诡异莫测的专注,“失去了您,永恒的生命只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