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养孩子这件事情,真的处处是惊喜。
塞巴斯蒂安利落地为连坐都坐不稳的小少爷换好了睡衣。
在酒精的影响下,他像是一只收起了全身的尖刺,冲着恶魔摊开肚皮的小刺猬,絮絮地说了不少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我过的很糟糕,一点都不好。”夏尔抱紧了自己的双腿,仰起漂亮的脸用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看着塞巴斯蒂安:“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所以他们才把我一个人留下的吗?”
塞巴斯蒂安耐心的听着,没有做任何评价,只用一条拧干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
有时夏尔的脸上也会出现尖锐狠辣、像是浸满了毒汁的表情:“那些家伙,那些胆敢践踏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家伙,我会杀了他们的,我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我会比他们所有人过的都好,我会让他们感受到和我一样的绝望!”
塞巴斯蒂安一向欣赏这种野心,闻言用指尖轻轻地抚平了他的眉梢:“当然,您的一切愿望——无论是毁灭敌人,还是守护珍视之物,我都会为您达成。”
当月亮高悬于天边的时候,夏尔问出了一个让塞巴斯蒂安感到惊讶的问题。
“塞巴斯蒂安,”大半张脸陷入枕头里的少年双眼轻轻眯着,发出如同喟叹一般的声音,“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这是少爷第一次表示出对自己的过去感兴趣。
这代表着,他想要了解自己。
这是不对的,他不该对恶魔抱有任何想要接近的盼望。
他必然也清楚这一点。
恶魔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床上的少年,没有立刻回答。
“塞巴斯蒂安,”没有得到答案的夏尔努力地睁开眼睛去看他,“不能告诉我吗?”
“怎么会呢?”塞巴斯蒂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弯腰为他盖好被子:“不管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您的。”
见他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呀嘞呀嘞,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才行,不能让摩可拿把少爷给带坏了。
然后,塞巴斯蒂安发现自己衣服的下摆被抓住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收紧了手指,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留在这里,塞巴斯蒂安。”
夏尔的生物钟很准,他在第二天天色微明的时候睁开了双眼。
胸口微微有些发堵,脑子里也像是有刀片疯狂搅动着一样发出阵阵疼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记得他问摩可拿要了一杯酒......
夏尔单手按着额头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
好消息,他喝醉后不会断片。
坏消息,昨天晚上做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夏尔抬手捂住了眼睛,恨不能回到昨天晚上直接开枪打死那个一时兴起想要尝试靠酒精来发泄心情的自己。
作为一个聪明的恶魔,塞巴斯蒂安清楚自己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少爷的面前,但是他真的很期待看到少爷酒醒后的表现。
服侍主人晨起,是他身为贴身执事的本职工作,任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第一次醉酒的感觉怎么样,少爷?”
塞巴斯蒂安静静地站在床幔的阴影里,注视着像鸵鸟一样试图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小主人。他手中端着一杯水,步伐无声地走到床边。
夏尔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夏尔的心脏仍在狂跳,他对塞巴斯蒂安的神出鬼没感到一阵恼怒,但更深的是一种被窥破脆弱的不安:“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细微沙哑和无法掩饰的慌乱。
“哦呀?”塞巴斯蒂安的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您已经忘记了吗,是您命令我待在这里的。”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扯着塞巴斯蒂安燕尾服的下摆不让他离开的模样。
脸颊上还残留着枕头留下的印记的夏尔面色迅速涨红了,放在被子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搅紧布料。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少年抬高尖细的下巴,修长的脖颈拉出漂亮的弧线:“再耽搁下去我会迟到的。”
夏尔在努力试图把局势掰回正常的方向,这点连恶魔都看得出来。
但是显然,他在这方面非常的笨拙。
好吧,如果他再继续逗下去的话,小少爷怕是要直接炸掉了。
“喝点水会好一点。”塞巴斯蒂安将水杯递到夏尔的面前:“我已经为您向学校请过假了,您现在的情况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早餐准备的是牛奶和清爽的三文鱼沙拉,搭配现烤的羊角面包。”
夏尔不想吃早餐,也不想和塞巴斯蒂安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去学校。
在塞巴斯蒂安的坚持下,夏尔还是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至于昨天晚上的问题,他们两个谁也没提。
樱兰,第三音乐教室。
“欸?夏尔酱今天请假了吗?”埴之冢光邦睁大了眼睛。
藤冈春绯点了点头:“嗯,据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说起来,他这几天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凤镜夜摸了摸下巴。
“应该是生病了吧?”须王环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了,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探病怎么样?”
常陆院馨:“欸?探病?”
常陆院光:“听起来好麻烦。”
“怎么能这个样子?”须王环双手叉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夏尔可是我们host部的一员!你们两个也太冷漠了吧?”
常陆院光:“话是这么说没错。”
常陆院馨:“但是那个人总是独来独往的。”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齐声道:“除了营业时间,几乎和我们没有交集,”
“和我们的关系只比普通的同学好一点点。”
“完全不是可以去探病的关系——”
须王环单手捂住胸口,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后退了一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