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御锦心头猛地一颤,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漫上心头,就被更沉重的忧虑死死压了下去。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府里那些新来的女人个个虎视眈眈,她们心里的那点儿盘算,萧御锦一清二楚。她们巴不得把暮雪从宁王妃的位置下去,好自己顶上。
随后,暮雪怀孕的消息在后院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本就盯着王妃之位、嫉恨她独占恩宠的女人们,此刻更是恨得牙痒。先前或许还只是不甘和嫉妒,如今暮雪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却成了她们最直接的威胁。
若让她生下儿子,那便是嫡长子!
即便她出身卑微,但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的地位将彻底稳固,再也难以撼动。那时,她们所有为家族付出的牺牲与算计,都将化为泡影。
她们出生高贵,娇生惯养,心中也曾有过对良人的憧憬。
然而,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们失去了婚姻自由,被当做棋子送入这深宅大院。
在这里,她们每日都要对着萧御锦这张冷峻不耐又审视的脸,强挤着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话。
即便内心对他那阴郁的性子惧怕,厌恶,即便清楚他心里只有王妃林暮雪,她们也得忍着恶心,曲意逢迎。
更难以忍受的是,还要在夜深人静时,承受他毫无温存可言、甚至可能带着发泄意味的亲密。每一次接触,都清晰地提醒着她们——自己只是一件工具,一个用来发泄欲望、或许还能用来生育子嗣的物件!
而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屈从,让她们在嫉妒暮雪的同时,内心也积压着对萧御锦的怨怼和对自己处境的不甘。
她们为家族付出了这么多,自然期待着相应的回报。
比如那个尊荣的王妃之位,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利益。
然而,林暮雪腹中的孩子让她们的付出仿佛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但她们又怎甘心自己血本无归?
她们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用尽手段除掉林暮雪和她腹中的孩子。
但萧御锦又怎会让她们如愿?
于是他立刻下令,王妃所有饮食药物一律由他最信任的心腹李嬷嬷亲自经手,外人送来的东西更是查了又查,直到完全放心才让她碰。
可即便如此,暗地里的手脚还是防不胜防。
那日,他恰好公务不太繁忙,回府比平日早了些,但那日他心中莫名不安,便特意请了信得过的太医一同回府,想再为暮雪请个平安脉。
刚踏入院门,便见暮雪正依着惯例,准备饮用丫鬟端上来的安胎药。那碗浓黑的药汁散发着熟悉的气味,一切看似如常。
就在暮雪伸手欲接过药碗的刹那,萧御锦身边那位经验老道的太医忽然鼻翼微动,眉头骤然锁紧,急声低喝:“且慢!”
萧御锦脸色瞬间铁青,一步上前夺过药碗,递到太医面前。
神色凝重的问:“这药有什么问题?”
梁太医掏出银针探入碗中,只见那雪亮的针尖迅速泛起一层乌青色!
“王爷!此药中掺了极阴寒的损胎之物!量虽微,但日积月累,后果不堪设想!”梁太医的声音发颤。
萧御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气的当场砸了碗,眼底杀意翻涌。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刃般死死钉着照看暮雪的李嬷嬷。
李嬷嬷早已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这个举动让萧御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李嬷嬷可是从他六岁被接到许贵妃宫里起,就一直看着他长大的人。
他早就把她当成了半个亲人,心里也是实打实地信任着。
他以为这深宅大院里,唯有她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甚至将守护暮雪这般重任托付给了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信任可靠的人,竟然也会背刺他,把毒手伸向了他最在乎的人!
若背后无人指使,她绝无胆量独自去谋害一位怀有皇家子嗣的王妃。
“拖下去!”萧御锦闭了闭眼,声音冷得没有一丝人味,只有滔天的杀意:“杖毙!”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先去审问她幕后主使。此刻,他需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恐惧和愤怒,也以此来警告所有藏在暗处的人,敢动他妻儿者,唯有死路一条!
此刻,他心中最后那点痛心和犹豫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然而,他又一次低估了人性!
就在侍卫上前要拖走李嬷嬷的刹那,死亡的恐惧压垮了她。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开来,猛地扑倒在地,朝着他所站着的方向疯狂磕头,涕泪横流地尖声叫道:“王爷明鉴!老奴冤枉啊!老奴对王爷、对王妃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定是…定是有人陷害老奴!那药…那药老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王爷!”
萧御锦看着她这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表演,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哦?不知?”萧御锦居高看着她,声音平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嬷嬷,你伺候本王多少年了?”
他缓缓踱步,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李嬷嬷闻言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下意识回答:老奴…老奴自王爷六岁起就在身边,至今已有十载……”
萧御锦骤然打断她的话,声音陡然转厉:“十年!”
“你伺候了本王十年,会看不出药材被人动了手脚?会闻不出那碗药里多出来的阴寒气味?!”他猛地停步,转身逼视着她,声音突然拔高:“本王看你不是不知,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李嬷嬷被他骤然爆发的凌厉气势吓得一哆嗦,噎在原地,脸色惨白。
只听萧御锦又道:“你若现在说实话,本王还能给你个痛快!”
李嬷嬷嘴唇哆嗦,却咬死了不敢开口。
萧御锦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你那个在城外庄子上当差的儿子……听说,前几日刚得了个大胖小子?”说到此处,他注意到李嬷嬷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缩,紧接着又道:“本王军务繁忙,还没来得及贺喜。”
李嬷嬷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极致恐惧: “王爷!不关他的事!求您——”
萧御锦打断她,声音骤然变冷,如冰刀刮骨:“闭嘴!”
“你以为,替那人扛下所有,她就会念你的好,保全你和你那宝贝孙子?”他冷笑一声:“蠢货。本王若此刻将你捆了送到她院里,你猜,她是会救你,还是会第一个亲手掐死你,好永绝后患?”
李嬷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显然被说中了最深的恐惧。
萧御锦逼近一步,气息喷在她脸上,每个字都砸进她心里: “本王念你十年苦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说实话,本王给你个体面,祸不及你家人。”
他顿了顿,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若再有半字虚言……”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你家,就此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