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安排的人手对乞丐婆子的尸体和茶摊进行了彻查,结果一如所料——干净得让人绝望。毒药是常见的砒霜,下在面汤里,茶摊老板和伙计都是多年的老实人,一问三不知,只说那婆子是自己疯疯癫癫走来的。
“青萍”这两个字,成了唯一的,也是虚无缥缈的线索。
凌微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没有攻略的恐怖解谜游戏,线索断得让人抓狂。她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青萍青萍,难道是哪个丫鬟的名字?还是说阮姨娘以前住的地方有池塘长满了青萍?总不能是让我去查一种植物吧?这专业不对口啊!”
她现代的灵魂对这种需要抽丝剥茧的古典阴谋深感无力,恨不得有个搜索引擎能一键查询。
“啊啊啊!这古代副本难度也太高了!”她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眼神放空,“系统,系统你在吗?给个提示呗?实在不行,发个新手大礼包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也行啊!”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仿佛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凌微叹了口气,认命地坐直身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系统系统宕机,最终,还是得靠苏姐姐这条金大腿!
想到苏清月,凌微立刻又充满了动力。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决定去抱紧大腿,顺便……看看能不能蹭点线索,或者至少,蹭点安全感。
来到苏清月的书房外,正好遇见青黛端着茶水出来。青黛对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小姐在里面见客,是七皇子府的人。”
萧辰的人?凌微立刻竖起耳朵,难道萧辰醒了?
她没敢进去,就扒在门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只听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殿下已苏醒片刻,精神仍有些短,但特意吩咐属下前来,谢过苏小姐援手之恩,并告知‘府内已初步清理,暂无大碍’。”
苏清月清冷的声音响起:“殿下无事便好。清理之事,还需谨慎,勿留后患。”
“是,属下明白。”
凌微听得心里痒痒的。萧辰醒了!而且还在清理门户?看来他府里果然有内鬼!这剧情,简直比宫斗剧还刺激!
里面的人似乎谈完了,凌微赶紧缩回脑袋,假装刚刚路过的样子。一个穿着侍卫服色的高大男子从里面走出,对着门边的凌微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去。
凌微这才溜进书房,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苏姐姐~我来了!刚才是七皇子府的人?萧…殿下他没事了吧?”
苏清月抬眸看她一眼,对她这副“狗腿”模样早已习惯,淡淡道:“醒了,暂无性命之忧。但体内的东西,仍是隐患。”
“哦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凌微凑到书案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清月,“苏姐姐,那你是不是要去探望一下?表达一下我们安国公府的关切之情?”
苏清月笔下未停,正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你想去?”
“我?我当然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为了苏姐姐你着想啊!”凌微一本正经地分析,“你看,殿下遇刺,我们安国公府出力良多,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巩固一下革命友谊,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出点关于刺客或者蛊虫的线索?我保证,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乱说话!”
她才不承认自己是想去近距离吃瓜,看看那个前期对她横眉冷对的男主现在有多惨呢!顺便……万一能帮上点忙,刷点好感度,以后也能多张保命符不是?
苏清月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笔下顿了顿,瞥了她一眼:“你如今是风口浪尖,不宜露面。”
“我可以易容!扮成你的丫鬟!”凌微立刻举手提议,眼神充满了渴望,“苏姐姐,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我还可以帮你提药箱,帮你打扇子,帮你……帮你试毒!”
为了抱紧大腿,她也是拼了。
苏清月被她那副“不带我去我就原地打滚”的无赖模样逗得有些想笑,但面上依旧清冷。她放下笔,将写好的信纸吹干,折好放入信封。
“此事容后再议。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苏清月将信封递给她。
“什么事?保证完成任务!”凌微立刻接过,斗志昂扬。
“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谢景行。”苏清月特意强调了“亲手”二字,“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记住,避开耳目,若有人跟踪,宁可放弃,也不能暴露他。”
凌微瞬间明白了,这信里恐怕是关于“青萍”和“相思引”的调查方向或者初步结果。让她去送信,既是信任,也是一种锻炼。
“没问题!送信我在行!”凌微小心翼翼地将信塞进怀里,拍了拍,“苏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苏清月叫住。
“等等。”苏清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看似普通的香囊递给她,“带上这个,若遇到无法应付的危险,扯开它,里面的粉末会帮你争取时间。”
凌微接过香囊,触手微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的草木清香。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苏姐姐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谢谢苏姐姐!你真好!”她感动得眼泪汪汪,再次坚定了抱紧这条金大腿不动摇的决心。
怀揣着密信和“防身利器”,凌微带着青黛,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便从安国公府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按照苏清月给的地址,她来到了城西一处相对僻静的书画铺子。铺子不大,生意看起来有些清淡,掌柜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人,正伏在案上打盹。
凌微按照暗号,低声道:“掌柜的,可有前朝大家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摹本?”
掌柜的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李大家的真迹难寻,摹本倒有一幅,在后堂,客官可要一观?”
“有劳。”
掌柜的这才起身,引着凌微和青黛穿过店铺,来到后面一个安静的小院。他指着一间厢房:“谢公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凌微让青黛在院中等候,自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厢房内,谢景行正临窗而立,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常服,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清隽。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郁。
“凌二小姐?”见到是她,谢景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谢将军,苏姐姐让我给你送信。”凌微掏出怀里的信,递了过去。
谢景行接过,迅速拆开阅览。随着阅读,他的眉头渐渐蹙紧,脸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良久,他放下信纸,看向凌微,眼神锐利如刀:“‘青萍’……苏小姐在信中提到了这个线索,但来源语焉不详。凌二小姐,你当时在场,那个乞丐婆子,除了‘青萍’二字,当真再无其他异常?”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压力,让凌微有些紧张。她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肯定地点头:“确实只有这两个字,说完就……断气了。我们也仔细查过,没有任何发现。”
谢景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信纸上敲击着,喃喃自语:“青萍……风起于青萍之末……这难道是在暗示,祸端起始于微末之处?还是说,这是一个名字,一个地方……”
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微:“凌二小姐,此事关乎我姨母冤屈,景行冒昧,可否请你仔细回想一下,阮姨娘生前,可曾提过与‘青萍’相关的人、事、物?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或是她异常珍视的某件不起眼的小物件?”
凌微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就在记忆库里搜索原主关于生母的记忆。然而,那些记忆本就模糊,关于阮姨娘的更是少得可怜,大多是不受宠、被欺凌的片段,何曾听过什么“青萍”?
她正要摇头,脑海中却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赵婉如坐在窗前,神情哀戚,手中无意识摩挲着的那方……绣着水波云纹残月的旧手帕!
水波……青萍……皆与水相关!这会是巧合吗?
凌微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