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刚把粮票和红糖放回箱底，手腕上的银镯忽然轻轻一烫，像是谁在里头敲了下碗边。她低头看了眼，嘴角翘了翘：“行啦，知道你勤快，这就开工。”
江安正蹲在墙角啃蜜薯，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听见娘自言自语，抬头问：“娘，你在跟谁说话呀？”
“跟你爹的隐形战友。”她走过去捏了捏他鼻尖，“今儿咱们要干大事——搬粮食！”
“搬粮！”江安立马扔了薯皮，跐溜从地上爬起来，小短腿蹦得老高，“我是大力士！”
“得，那你先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咱的秘密行动。”她笑着把他推出堂屋，顺手从灶台后拖出个空麻袋。
她站在院中不动，闭了闭眼。意识一沉，便进了空间。
四合院里金灿灿一片，田圃早被收割干净，只留下松软黑土，暖房顶上结了层薄霜，却挡不住里头红薯藤蔓疯长的架势。粮仓区堆得满满当当，玉米棒子码成小山，麦粒泛着柔和微光，像被月光洗过一遍。
“老规矩，”她拍了拍粮仓门框，“今天全拉出来，省得我一趟趟跑。”
话音刚落，几大袋粮食自动滑到入口处，袋子口还贴心地打了活结，一扯就开。她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袋玉米，温温的，带着一股熟谷物的香气。
意识退出，她蹲在堂屋角落，手指勾住麻袋口，一袋、两袋……悄无声息地往屋里挪。袋子落地时没发出一点响动，仿佛凭空出现。
江安在外头扒着门缝偷看，见粮食一袋接一袋冒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娘！这些粮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不是天上，是地里长的。”她抹了把额角汗，顺手塞给他一小把炒熟的麦芽粒，“喏，奖励侦察兵。”
江安捧着麦芽乐得直跳，嘴里含糊不清：“咱家粮好多啊！比队长家仓库还多！”
“那是。”她叉腰一笑，“咱家可是有‘祖传风水’的，粮仓底下埋着聚宝盆。”
“真的？”江安信以为真，踮脚往粮堆上看，“那我能挖出来玩吗？”
“不能。”她一把捞住他后领，“再说了，聚宝盆只认勤劳人，懒蛋碰一下就变粪坑。”
江安吓得缩脖子，连连摆手：“我不碰我不碰！我要当勤劳小江！”
母子俩忙活了一上午，堂屋侧边新腾出的储粮角已经堆得冒了尖。玉米、小麦、红薯干、豆子，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连防潮的草垫都铺好了。
慕晴坐在小板凳上喘气，江安则抱着半根玉米啃得满脸渣。“娘，”他嚼着嚼着忽然抬头，“明年还要多种点，爹回来就能吃饱饭。”
她心头一软，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你爹在外头吃得好着呢，顿顿有肉。”
“骗人。”江安撇嘴，“上次他来信说，雪地里追坏人，三天没吃饭，靠吃雪撑着。”
慕晴一愣：“这信你咋知道的？”
“我偷看的！”江安理直气壮，“我还看见你说‘想他了就咬枕头’，你咬了吗？”
她差点一口水呛住：“谁教你说这话的？”
“我自己猜的！”江安得意洋洋，“你每晚都抱着爹的大衣睡觉，我都看见了！”
慕晴抬手作势要打，却被他咯咯笑着躲开。她摇摇头，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歇了会儿，她起身翻出几个粗布小袋，开始分装小麦。“待会儿给张婶家送点，她家娃前阵子闹肚子，得吃点细粮养胃。”
“我也去！”江安立马举手。
“你？扛得动？”她挑眉。
“我能！”他抱起最小一袋，晃晃悠悠往外走，“男子汉说到做到！”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外头有人嚷：“晴晴在家不？这天说冷就冷，我家米缸都见底了，能不能借点粮周转？”
是李寡妇的声音。
慕晴脚步一顿，江安也停下，仰头看她：“娘，给她吗？”
她没立刻答，而是把袋子轻轻放在门槛上，才扬声回：“李嫂子，今儿不巧，我家粮刚清点完，一粒都不能动。”
外头静了两秒，李寡妇声音变了味：“哟，现在连亲戚都不帮了？听说你家军功章亮出来，粮也攒成山，怎么，怕我借了不还？”
“不是不还的问题。”慕晴靠着门框，语气轻快，“是我家安安说了，谁要是敢来借粮，就得先趴雪地里三天，证明自己配吃这口饭。”
江安一听，立马学着娘的口气喊：“对！还得啃冰渣子！不然不给！”
外头传来一声冷笑：“神气什么？你以为你男人立个功就能横着走？这村里谁不知道你以前是个傻的？现在装什么贤妻良母？”
慕晴笑了，笑得肩膀直抖：“哎哟，您这话可有意思了。我以前傻，现在不傻了，您反倒不高兴了？难不成您家门槛低，专收留傻子？”
“你——！”
“再说了，”她打断对方，“我家粮可不是偷的抢的，是地里一穗一穗收的。你要不信，明儿我带你去地头看看，保准让你怀疑人生。”
“谁稀罕看你种地！”李寡妇声音拔高，“你一个女人家，哪来这么多粮？莫不是偷集体的？”
慕晴耸耸肩：“要不您去告？告完记得回来还我粮袋子，别顺手牵羊。”
江安在旁边听得认真，突然大声补了一句：“我妈有聚宝盆！藏在床底下！不准偷看！”
外头彻底安静了。
片刻后，脚步声急匆匆远去。
慕晴关上门，忍不住笑出声。江安仰着小脸问：“娘，咱们真有聚宝盆吗？”
“有啊。”她捏捏他脸蛋，“就在娘脑子里，专门对付爱占便宜的坏人。”
她把分好的粮袋拎起来，又装了两块红薯干：“走，咱不去李寡妇家，去张婶那儿。好人得喂饱，坏人嘛——饿着才消停。”
江安点头如捣蒜：“对！饿瘦了就没力气使坏了！”
两人刚要出门，腕间银镯又是一热。她低头一看，空间田圃中央，那株银白色小花正轻轻晃动，花瓣边缘闪了闪，像是在鼓掌。
她眨眨眼：“谢了啊，下次给你带瓜子嗑。”
意识刚退，江安突然指着粮堆惊呼：“娘！那个袋子……自己动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最边上一袋小麦确实微微颤了颤，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拱。
她走过去，伸手按了按袋口。
袋子不动了。
她皱眉，解开活结，往里一瞧——
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正扒在麦粒上，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尾巴尖紧张地卷成个小圈。
是只巴掌大的小奶猫，不知啥时候钻进空间，跟着粮食一块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