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的寿宴,狼狈收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整个京城就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平阳侯府的二小姐,在自家老爹的寿宴上,跟自己的表哥在客房里……哎哟,没眼看啊!”
“何止啊!我可听说了,那苏二小姐是被人下了药!就是秦王妃苏妙妙干的,为了报复呢!”
“瞎说!我三舅姥爷的儿媳妇的娘家侄子就在侯府当差,他说,那药是侯府夫人刘氏和苏二小姐自己准备的,本来是要害秦王妃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苏二小姐自己中招了!”
“真的假的?这么说,是自作自受?”
各种版本的故事在坊间流传,有阴谋论,有桃色八卦,还有宅斗内幕,精彩程度堪比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新排的大戏。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核心人物,苏妙妙此刻正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昨晚那场大戏,实在耗费心神,她得好好补个觉。
醒来时,墨渊早已上朝去了,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安分。
“切,假正经。” 苏妙妙把字条捏成一团,心情却很好。
他怕她得意忘形,被侯府反咬一口。
但苏妙妙是谁?
她是 21 世纪在网络舆论场里身经百战的“精神小妹”,深谙一个道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别人泼脏水,你不能光躲,你得想办法把脏水引到另一个方向,顺便再挖个游泳池。
“小蝉,给我准备一下,咱们去‘松饼君’视察工作!” 苏妙妙伸了个懒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
午后,秦王府书房。
墨渊端坐案后,听着青风的汇报。
“王爷,昨晚侯府丑闻一出,苏侯爷连夜将苏二小姐和刘文博都关进了柴房,并对外宣称苏二小姐突染恶疾,闭门谢客。
刘氏也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
墨渊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苏振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今天一早,就秘密派人去了城西的‘静心茶舍’。”
“静心茶舍”,正是那个神秘“先生”在京城的一个联络点。
苏振国这是去负荆请罪,还是去寻求下一步的指示?
“王爷,还有一件事。” 青风顿了顿,“我们追查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线索断了。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在他住过的地方只发现了一枚特殊的标记,是军中死士才会用的联络暗号。
对方组织严密,行事谨慎,远超我们的预想。”
墨渊的目光沉如深海。
他早就知道“先生”的势力不简单,但没想到已经渗透至此。
这个组织就像一张潜伏在黑暗中的巨网,而苏妙妙,似乎就是它们最想捕捉的那只蝴蝶。
“加派人手,保护王妃。” 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任何试图靠近她的人,格杀勿论。”
“是!”
……
朱雀大街,“翻滚吧!松饼君”店门口。
苏妙妙的马车刚到,就看到店门口围了一小群人,正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 苏妙妙掀开车帘,问守在店门口的阿六。
阿六立刻上前,低声汇报:“回王妃,一刻钟前,安远侯世子的马车经过,吓到了旁边张奶奶孙子,孩子摔倒,擦伤了腿。世子爷的家丁非但不道歉,还说张奶奶的孙子冲撞了他们,要他们赔礼。”
苏妙妙顺着阿六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马车边,看着自己的家丁对一个抱着孩子、衣衫朴素的老妇人推推搡搡。
那个老妇人苏妙妙有印象,就住在附近,是店里的常客,时常会来给孙子买一块松饼。
“凭什么要我们赔礼!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横冲直撞!” 老妇人抱着啼哭的孙子,气得浑身发抖。
“老东西,你嚷嚷什么!” 那家丁嚣张地指着老妇人,“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这是安远侯府!冲撞了我们世子爷,没把你抓去见官,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安远侯?” 苏妙妙眉毛一挑。
她记得,这个安远侯,是平阳侯苏振国在朝中的铁杆盟友之一。
真是巧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没有素材来引导舆论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大白天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的百姓义愤填膺,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也只敢小声议论,没人敢上前。
苏妙妙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店门口。
“钱先生!” 她喊了一声。
正在柜台里算账的钱先生连忙跑了出来:“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咱们京城最好的金疮药买来。再去的‘同仁堂’,请个大夫过来,给那孩子好好瞧瞧。”
苏妙妙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所有的花费,都记在咱们店的账上。”
“是!” 钱先生立刻领命而去。
苏妙妙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不是秦王妃吗?”
“王妃真是心善啊!”
那安远侯世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不屑地瞥了苏妙妙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王妃。怎么,王妃这是要替这些刁民出头?”
他故意把“刁民”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妙妙缓缓走了过去,站在老妇人身前,将她们护在身后。
她弯下腰,柔声问那个还在抽泣的孩子:“小朋友,告诉姐姐,还疼不疼?”
孩子看着她,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苏妙妙笑了笑,站直身子,这才看向安远侯世子。
“我道是谁家的公子,天子脚下,也敢如此嚣张跋扈。”
“原来是安远侯世子。我只问你一句,你家的马车撞了人,不道歉,不赔偿,反而恶语相向,这就是你们安远侯府的家教吗?”
安远侯世子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
“是这小崽子自己撞上来的!再说了,不过是擦破了点皮,也值得大惊小怪?本世子的时间何其金贵,哪有功夫跟这些平民百姓纠缠!”
“哦?” 苏妙妙笑了,“世子的意思是,你的时间金贵,这孩子的腿就不金贵?你的颜面重要,平民百姓的公道就不重要?”
她环视四周,提高了音量,对着所有围观的百姓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大家今天都听听,都看看!原来在世子爷的眼里,我们平民百姓的性命,连他的一点时间都不如!”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所有百姓的怒火。
“太不像话了!”
“仗势欺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安远侯世子脸色涨红,他没想到苏妙妙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民愤。
“苏妙妙!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不就是个被侯府赶出来的弃女吗?要不是命好嫁给了秦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本世子指手画脚!你还是先管好你们平阳侯府的丑事吧!”
“我还在想,世子爷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和平阳侯府走得近。想必是耳濡目染,学了些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本事。”
她话锋一转:“没错,我是平阳侯府的女儿,对于侯府发生的丑事,我感到羞愧和痛心!
但这正说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无论是谁,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就该承担后果!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就在这里作威作福,视人命如草芥!”
她这一番话不仅把自己从侯府的丑闻里摘了出来,还顺便给自己立了一个“大义灭亲、维护公道”的光辉人设。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说得好!”
“王妃说得对!”
不远处一个茶楼的二楼,一个说书先生正探着头往下看,他听着苏妙妙的话,眼睛越来越亮,手里的惊堂木都忘了放下。
安远侯世子彻底慌了,他指着苏妙妙,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你……你别得意!这件事,我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啊。” 苏妙妙双手抱胸,“我不仅在这里等着,我还要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上报给宗人府和京兆尹!我倒要问问,当街纵马伤人,欺压百姓,按我朝律法,该当何罪!”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苏妙妙冷笑。
就在这时,钱先生已经带着大夫和金疮药回来了。
苏妙妙让大夫给孩子检查了伤口,又亲自给孩子敷上药,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到老妇人手里。
“老奶奶,这点钱您收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以后但凡有任何人敢为难你们,就直接来‘松饼君’找我!”
“王妃……这……这使不得啊!”
老妇人拿着银票,激动得热泪盈眶,就要跪下。
苏妙妙一把扶住她:“使不得的是他们!我苏妙妙,就见不得这种不平事!”
“王妃千岁!王妃真是活菩萨啊!”
百姓们自发地高呼起来。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安远侯世子看着眼前这阵仗,知道今天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被愤怒的百姓给淹了。
他灰溜溜地钻上马车,在一片唾骂声中,仓皇逃离。
这一次,她不仅赢得了民心,还将安远侯府和平阳侯府,钉在了仗势欺人的耻辱柱上。
茶楼上,那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对着满座茶客高声道:“各位看官,新段子来了!今日不讲那侯府的风流韵事,咱们来讲一段‘秦王妃义惩恶少,朱雀街名扬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