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对叶子求婚的消息,回家来,就是要亲自告诉父母耳中时,孟怀瑾正坐在客厅看报,闻言“腾”地站起身,手里的报纸都忘了放下:“我们的宝贝女儿,终于要成为儿媳啦!这是真要成一家人了!”
他笑着拍了拍孟宴臣的肩膀,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以后咱家四口,很快就要变成五口、六口,爸爸这心里啊!终于踏实了!”
付闻樱拉过叶子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我的叶子,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她转头瞪了孟宴臣一眼,语气却软得像棉花,“宴臣,这回总算做对了件事,往后可得好好待叶子,再敢让她受委屈,妈妈第一个不饶你。”
孟宴臣看着被父母围在中间的叶子,她正歪着头冲自己笑,眼里的狡黠像藏了颗小太阳。
他故意板起脸:“爸爸妈妈眼里只有叶子,怕是早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
“那是自然。”
叶子立刻接话,几步跑到他身边拽住胳膊,声音甜得发腻,“哥哥也得疼我,不然我就告诉爸爸妈妈你欺负我。”
看着她恢复了从前的调皮模样,嘴里俏皮话一套接一套,孟家三口都笑开了。
这四年来,夫妻俩没少为两人操心——自从孟宴臣那条朋友圈引起风波,他们既怕两人成不了,连兄妹都做不成,又不敢多问,只能揣着心思装糊涂。
如今瞧着两人总算定了心,要踏踏实实走下去,悬了许久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订婚的事,交给妈妈来办?”付闻樱拉着叶子的手不放,眼里满是期待。
“妈妈眼光最好了,肯定没问题。”
叶子笑着点头,又转向孟宴臣,往他身边凑了凑,“哥哥,接下来就辛苦你啦!”
孟宴臣低头看她,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声音轻得像羽毛:“不辛苦,甘之如饴。”
订婚后没过几天,叶子下班回家,刚推开客厅门,就见沙发上坐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她随口喊了声“爸爸、妈妈”,换鞋的动作顿了顿——那女人闻声抬头,光线落在她脸上,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记忆里的某个人,连带着神态,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叶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没露分毫,径直走到孟怀瑾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轻快:“爸爸想我了没?这几天没回家,给我留什么好吃的了?”
付闻樱正在茶几旁插花,闻言笑着回头,手里还捏着一支红玫瑰。
叶子眼疾手快地抽过玫瑰,递到她面前:“妈妈,送你一朵玫瑰花,希望你今天心情像花一样美。”
“你呀!就会借花献佛。”
付闻樱接过花,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不过妈妈开心,只要是我宝贝送的,什么都喜欢。来,帮妈妈插花。”
两人凑在一起摆弄花枝,叶子眼角的余光扫过沙发上的女人,状似随意地问:“妈妈,家里来客人了?”
她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叶子。”
那女人连忙站起身,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我是许沁。”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慌张,像株被风雨打蔫的小白花。
叶子看着她——面相带着点挥之不去的苦涩,仿佛总在发愁,却偏偏生了副清汤寡水的模样,皮肤白皙细腻,眉眼温顺,倒像是很能勾起人的保护欲。
她心里已然明了,这该是亲生父亲的那位婚生女儿,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她来做什么?
孟怀瑾在一旁开口,语气平淡:“叶子,这是许沁,以后你喊她姐姐就好。”
“不、不是的。”
许沁猛地抬头,声音都发了颤,“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孟怀瑾的脸色沉了沉。他早查得清楚,苏雅和许沁分明知道叶子的存在,此刻却装糊涂。
他叹了口气,没再纠缠称呼,直接问道:“许沁,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说。”
付闻樱始终没抬头,手里的花枝剪得“咔嚓”响。她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许沁——胆小懦弱不说,还不懂人情世故。
这些年家里没少资助她,这还是头回登门,竟空着两手就来了。
就算不提礼物,提点水果、牛奶,也是份心意,可她倒好,像讨债似的堵在小区门口,还是保安说她在门口守了好几天,也不说找谁,一问就哭,老孟今天才看到,这才把人带回来的。
叶子插完最后一支花,直起身拍了拍手,目光落在许沁身上,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这场面,倒比她想象中有趣多了。
许沁被孟怀瑾问得瑟缩了一下,手指紧紧拽着衣角,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逡巡,眼眶里噙着泪,嘴唇嗫嚅着,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子瞧着她这副样子,实在有些费解——有话不说,只知道红着眼圈,这是打算用眼泪当武器?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许沁姐,你要是遇到难处,尽管跟我们说。缺钱还是需要找门路?只要能帮的,我们不会推辞。”
这话一出,许沁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在衣领上,她摇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是……”
“砰!”付闻樱将手里的剪刀重重搁在桌上,瓷瓶里的花枝都震得晃了晃。她实在按捺不住火气:“许沁,叶子哪句话欺负你了?你哭什么?”
她抬眼看向许沁,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在小区门口守了好几天,保安问你等谁,你哭;现在老孟问你有什么事,你还是哭。你不说,难道要我们猜吗?”
付闻樱越越想越气,心中想到当初那个事情一出,就把送出国留学十年,本硕博连读的话,早该毕业了吧?结果呢?硕士刚读完,博士影都没见着。
学的是医,就她这遇事只会哭的性子,能当医生?真要是托关系把她塞进好岗位,出了岔子谁担得起责任?”
孟怀瑾在一旁沉着脸,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不是不愿帮,只是许沁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心头发堵——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连句整话都说不明白,遇事只会用眼泪逃避,这样的性子,就算给了她机会,又能把握住吗?
叶子看着许沁哭得更凶,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揣着心思不直说的做派,有需求就提,有难处就讲,藏着掖着,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许沁姐,”叶子放缓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干脆,“你要是真有难处,就痛痛快快说出来。我们能帮就帮,帮不了也不会耽误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别在这儿耗着了。”
许沁被这话噎得一怔,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终于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没料到叶子会说得这么直接。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衬得这沉默格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