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婚礼过后,生活逐渐回归平静而忙碌的轨道。
“茵岳”与“盛景”的合作稳步推进,新的挑战和机遇层出不穷。关茵茵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将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然而,夜深人静时,一个名字偶尔还是会划过她的心头——刘梅。
那个给了她生命,却也带给她无尽痛苦和利用的,名义上的母亲。
法院判决后,刘梅因精神状况被送往市精神病院监护治疗。关茵茵一次也未去探望过。
不是恨,而是一种彻底的漠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或许存在的、微弱的羁绊。
这天,田铭岳从镇上回来,脸色有些复杂。他找到正在书房看报表的关茵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茵茵,我今天……碰到以前镇上民政科的老李了。他跟我问起你,顺便提了一嘴……说刘梅在精神病院那边,情况好像不太好,整天胡言乱语,有时候连人都认不清了。”
关茵茵翻动报表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田铭岳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提她。但她毕竟……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去看看?也算……做个了断。”
关茵茵沉默了很久。
书房里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最终,她合上报表,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
“好,我去看看。”
她不是为了原谅,也不是为了尽孝。她只是想亲眼去看看那个女人的结局,为自己,也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选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关茵茵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市精神病院。
这里环境安静,甚至有些过于安静,白色的墙壁透着一种疏离感。
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她在一间活动室的角落,看到了刘梅。
刘梅穿着统一的病号服,头发花白而凌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她比上次法庭上见时更瘦了,脸上布满皱纹,曾经的精明和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岁月和疯狂侵蚀后的麻木。
关茵茵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心中没有预想中的快意,也没有汹涌的恨意,只有一片近乎荒芜的平静。
她走过去,在刘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刘梅似乎察觉到有人,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了关茵茵一会儿,没有任何聚焦。
“你是谁啊?”她声音沙哑,带着孩童般的懵懂。
关茵茵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像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般说道:
“田家现在很好。铭岳很好,孩子们很好,工坊越做越大,和省里的大公司合作了。”
刘梅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关茵茵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平淡:
“关龙,判了十二年。孔倩雯,十年。他们在牢里,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听到“关龙”的名字,刘梅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她嘴唇哆嗦着,含糊地念叨:“龙……我的龙啊……有钱……娶媳妇……”
关茵茵看着她这副模样,最后一丝因血缘而产生的细微涟漪,也彻底平息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给予她生命却又几乎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我走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告别,又像是自言自语,“你好自为之。”
没有期待回应,她转身,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的刘梅忽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猛地提高声音,尖利地喊道:
“钱!我的钱!都给龙儿!谁也不给!死老婆子……田家都该死!”
声音癫狂,充满了执念与恶毒,与她方才的茫然判若两人。
关茵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坐进车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里面那股压抑滞涩的空气彻底吐出。
她没有原谅刘梅。
她只是,放下了。
放下那段被捆绑、被利用的过去,放下对所谓“母爱”的最后一丝残存幻想,也放下了因这血脉牵连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沉重。
从此以后,关家是关家,她是她。
桥归桥,路归路。
她发动汽车,驶离了这个地方,驶向属于她自己的、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未来。
车窗外,天空湛蓝,云卷云舒。
【系统(虽已离开,但此情此景,仿佛仍有一声淡淡的电子音在时空深处响起):宿主,恭喜。你终于,彻底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