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里的血腥味还没散，两个喽啰正用粗布擦着地上的血迹，布巾蘸了血，红得刺眼。
张猛拽着杜迁的胳膊往厅外拖，杜迁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却越来越远。宋万跪在地上，看着杜迁被拖走，身子抖得像筛糠，直到李二过来喊他“起来，先去偏厅等着”，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跟着李二走了，路过宋江身边时，头埋得更低了。
厅里的喽啰们都站着，有的攥着刀，有的垂着手，眼神里带着点慌，又有点期待——王伦死了，梁山的天要变了。
宋江走到聚义厅中间，双手往下压了压，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外面风吹过门帘的“哗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弟兄们都静一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王伦已死，梁山不能没有主心骨。要是没个领头的，迟早得散。”
这话一出，喽啰们都点头，燕顺往前凑了凑：“押司说得对！得选个靠谱的当寨主，咱们才能好好干大事！”
宋江看向晁盖，眼神里带着点郑重：“晁盖兄是劫生辰纲的领头人，当初带着弟兄们从东溪村出来，讲义气，有威望，连官府都怕他三分。我提议，让晁盖兄当梁山寨主，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意！晁盖兄当寨主！”张猛第一个喊出来，手里的刀还没归鞘，声音震得厅里的酒壶都轻轻晃了晃。
跟着，吕方、郭盛也跟着喊，燕顺带来的后山弟兄更是齐声响应，连前山几个之前跟着王伦的喽啰，见没人反对，也小声跟着应和，声音越来越齐，裹着股热乎劲儿。
晁盖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宋江的手，脸上满是诚恳：“公明兄，这可不行！你比我有谋略，杀王伦是你定的计，安后山是你安排的，弟兄们都服你，还是你当寨主吧！我跟着你打江山，心里踏实！”
宋江笑着摇头，把晁盖往主位的方向推了推：“晁天王，我是真心推你。我刚来梁山没多久，前山的弟兄还没跟我处熟，你当寨主，弟兄们才不会有闲话。”
他顿了顿，又看向吴用和林冲，语气更坚定了些：“兵马的事我熟，往后我帮你打理兵马，调兵遣将都归我盯着；吴用兄管计谋，探消息、定计策都靠他；林教头管操练，把弟兄们练得能打，咱们分工合作，梁山肯定能比现在强十倍！”
吴用立刻站出来，手里摇着折扇，笑着附和：“公明兄说得在理！晁天王当寨主，咱们心里都有底，往后做事也顺溜！”
林冲也往前一步，对着晁盖拱手，声音干脆：“我听宋押司的，也听晁天王的！往后好好操练弟兄，保证个个能打仗，不让梁山受半点欺负！”
晁盖见众人都这么说，眼圈有点红，也不再推辞，深吸了口气：“好！既然弟兄们信我，我就当这个寨主！往后谁要是敢害梁山，谁要是敢欺负弟兄们，我晁盖第一个不饶他！”
喽啰们又欢呼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响，晁盖走到主位上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沿，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位置。
宋江没再耽误，开始一一安排人事，他先走到林冲身边：“林教头，你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高，懂怎么练兵马，就当兵马统领，前山所有兵马都归你管，平时负责操练，打仗的时候听我调度。”
林冲赶紧拱手，眼神里满是感激：“谢宋押司！我定不负所托，把弟兄们练得个个能以一当十！”
“燕顺。”宋江又转向燕顺，“你熟悉后山的情况，弟兄们也服你，就当后山统领，管后山的粮草、住处，别让弟兄们顿顿喝稀粥，得让大家有热饭吃，有暖床睡。”
燕顺笑得眼睛都眯了，赶紧应道：“押司放心！我这就去查后山的粮，今晚就让弟兄们吃上热馒头！”
接着是吕方和郭盛，宋江看着他们俩：“你们俩在对影山就带过骑兵，有经验，就当骑兵头领，从新收的喽啰里挑些机灵的，练出一支骑兵来，往后打仗，骑兵能派上大用场。”
吕方和郭盛齐声喊“是”，郭盛还激动地攥了攥拳头——之前在对影山争地盘，哪想过能在梁山当头领，还是管骑兵的，比当山大王强多了。
最后，宋江看向张猛、李二、王三：“你们三个跟着我最久，也靠谱，就当亲卫头领，跟着我，负责我的安全，也帮着盯着前山后山的动静，有啥不对劲的，随时报给我。”
张猛拍着胸脯，声音洪亮：“押司放心！有我们在，别说是人，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靠近你！”
人事安排完，厅里的气氛更热络了，晁盖坐在主位上，看着宋江把一切安排得妥帖，心里既感激又有点发虚——他知道，这些职位都是宋江定的，弟兄们也更服宋江，自己这个寨主，更像个摆设。
可没等他多想，厅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前山的喽啰，手里攥着个空布包，神色慌张得厉害，进门就喊：“寨主！宋押司！不好了！前山粮库的钥匙不见了！”
这话一出，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粮库钥匙是王伦一直管着的，之前每天都去粮库查一遍，现在王伦死了，钥匙没了，要是被人拿去偷粮，或者故意把粮糟蹋了，梁山的弟兄们下个月就得饿肚子。
晁盖一下子站起来，手攥着桌沿：“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谁最后见王伦拿钥匙了？”
喽啰摇头，声音发颤：“不知道……早上还见王伦去粮库查过，刚才去拿粮，才发现钥匙没了！翻遍了王伦的住处，也没找着！”
宋江皱起眉，眼神扫过厅外，心里琢磨着——钥匙会在哪儿？是王伦临死前藏起来了，还是被杜迁或者宋万偷偷拿走了？
他刚要开口让张猛去查，就见李二从偏厅跑进来，脸色也不好看：“押司！宋万不见了！刚才我让他在偏厅等着，转身去拿水的功夫，人就没了！”
宋万不见了，粮库钥匙也没了。
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傻子都能猜出不对劲。
晁盖也慌了，对着喽啰们喊：“快！去追宋万！别让他跑了！粮库钥匙肯定在他身上！”
喽啰们刚要往外冲，就被宋江拦住了。
“别急。”宋江的声音很稳，却带着股冷意，“宋万没胆子自己跑，肯定是有人跟他串通好了。张猛，你带两个人去后山的小路堵着，他要是想跑，肯定走那条路；李二，你去前山粮库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王三，你去偏厅看看，有没有宋万留下的痕迹。”
三人齐声应“是”，转身就往外跑。
晁盖看着宋江有条不紊地安排，心里的慌劲少了些，却又多了点别的滋味——宋江不仅会打仗，还会断事，梁山有他在，好像真的不用担心。
可他又有点琢磨不透，宋江这么厉害，真的甘心只帮自己打理兵马吗？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张猛派回来报信的喽啰：“押司！后山小路发现了宋万的脚印，还跟着另一个人的脚印，像是……像是杜迁的！”
杜迁也跑了？
宋江的眼神沉了沉，没说话，只是往厅外走去。
他得亲自去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