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了一下，林小满抬手挡了挡。刚才那一阵毒针射得急，三人趴在地上爬出老远，衣服蹭满了灰泥。她撑着膝盖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背包侧面——铅盒还在，符纸没烧，裂痕也没再延伸。
周予安飘在前面半步，魂体微弱地闪着，像是风吹将熄的烛火。他回头看了眼梦境编织者：“你还行吗？刚才那根丝线……”
“已经没了。”梦境编织者低声说，抬起手腕看了看，皮肤上只剩一道淡红印子，“只是碰了一下，不疼。”
林小满没接话，而是盯着前方通道尽头。那里有光，不是手电那种冷白，而是一种暗紫色的、缓慢脉动的微光，像呼吸一样一明一灭。空气里飘着股怪味，不像腐木，也不像铁锈，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闷烧了很久，快要燃尽时的味道。
她从包里摸出一张符纸，指尖轻轻摩挲边缘。符纸温热，但没有发烫，说明周围暂时没有强能量波动。可就在她准备收起时，符纸忽然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轻轻弹了下。
“不对。”她立刻把符纸贴回内袋，“有东西在靠近。”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一阵极轻的刮擦声，像是爪子在石板上慢慢拖行。声音不止一处，四面八方都有。
周予安猛地转身，魂体瞬间绷紧：“后面！”
林小满一把拽过梦境编织者往侧边靠，自己顺势滚到一块塌陷的石柱后。几乎同时，三道黑影从通道两侧跃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它们落地时四肢着地，形似野犬，却比狗大了一圈，肩背高耸，脊椎处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嵌着一团发光的晶簇，正随着呼吸般明灭。
其中一头低吼一声，背上的晶簇突然剧烈闪烁，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嗡鸣。林小满耳朵一痛，手一抖，差点松开符纸。头顶几块碎石簌簌落下，被无形的力量震成了粉末。
“是声波！”她咬牙喊，“别硬扛，找掩体！”
周予安反应最快，直接穿进旁边一道窄缝，躲过了第二波震荡。那头生物转向他，晶簇再次亮起，可就在它发力前，林小满猛地将手电筒砸向对面墙壁。塑料壳撞上石头发出清脆响声，回音在通道里来回碰撞。
生物耳朵一动，立刻调转方向扑了过去。
“就是现在！”林小满抽出两张镇邪符，分别贴在左右石壁上。符纸燃起青焰，照亮了整个空间。借着光，她看清了这三头怪物的模样：嘴部没有嘴唇，牙齿细密如锯齿；四肢关节反弯，脚掌宽大带蹼；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灰白色的膜，像是天生失明。
被引开的那头扑了个空，撞在墙上，短暂晕眩。林小满抓住机会，抄起铁铲就冲了上去。她没打头，也没碰晶簇，而是照着后腿关节狠狠一砸。骨头发出“咔”的一声，那生物哀叫着跪倒在地，一时站不起来。
“周予安！拉住它！”她大喊。
周予安立刻从缝隙里钻出，魂体一闪，直接穿入生物体内。那怪物顿时僵住，四肢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卡住了动作。林小满趁机绕到它背后，铁铲抵住脊椎裂缝，用力一撬。
晶簇暴露出来的一瞬，光芒暴涨，刺得她睁不开眼。但她没停，举起铲刃照着中心狠狠敲下。
“啪”一声脆响，晶核碎裂，整头生物瞬间瘫软，身体像沙堆一样塌了下去，最后化作一堆灰烬，只剩一枚暗紫色的小石头落在地上。
林小满喘着气捡起石头，入手冰凉，表面有细微纹路，像是被人刻过字又磨平了。她刚想细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更尖的鸣叫。
剩下两头已经盯上了梦境编织者。
他站在原地没动，双手微微发抖。刚才那阵声波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像有根针在来回穿刺。一头生物扑来时，他勉强侧身避开，却被另一头从侧面撞上，整个人摔在地上。
林小满冲过去挡在他前面，刚要甩符，却发现梦境编织者手里多了张纸——是她之前给的封魂网符。
“你拿着它干什么？”她急问。
“你说……让我持符不动。”他声音有点抖，但还是把符纸按在了胸口，“你来牵引。”
林小满愣了零点一秒，随即明白过来。她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引灵诀，血珠顺着笔画飞出，准确落在符纸上。符纸无风自燃，一股虚浮的气息扩散开来，像是凭空多了一个活人。
两头生物立刻被吸引，齐齐转向她。
“好，来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加重脚步声。
生物跃起的瞬间，周予安动了。他从下方穿行而过，魂体贴近地面，伸手扯住了其中一头背部的晶簇连接组织。那东西像是活的血管，被他一拉，发出类似撕布的声音。
生物惨叫，动作变形。林小满抓准时机，跃上它的背，铁铲照着晶核就是一下。
第二头见状想逃，可林小满早有准备。她甩出一张缠灵符，贴在它后腿上，符力缠绕，让它一个踉跄跌进墙角。她追上去，第三下重击落下，晶核碎裂，灰烬散开。
最后一枚晶石滚到墙边，林小满走过去捡起，和前一枚放在一起。两枚大小相近，颜色一致，纹路也相似，只是其中一枚边缘有烧灼痕迹。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石头，忽然说：“这不是野兽。”
周予安靠在墙边缓气：“不是？那是什么？”
“是守卫。”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焦黑的抓痕和地上的灰烬，“你看它们的站位——一头在高台，两头埋伏两侧，像是提前布置好的阵型。而且它们攻击的目标很明确，只冲我们三个里最弱的那个去。”
梦境编织者靠着墙慢慢站起来：“所以……它们不是乱来的？”
“不是。”林小满摇头，“它们知道谁容易被打倒，也知道怎么配合。这不是本能，是训练出来的。”
她走到第一头生物死去的地方，蹲下查看灰烬分布。所有灰烬都朝向同一个方向——东北角。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一道半塌的拱门，被落石堵住大半，只留一条勉强能过人的缝隙。
“它们死的时候，都在看着那里。”她说。
周予安飘过去探了探：“里面黑得很，什么都看不见。”
林小满没急着进去，而是先检查了梦境编织者的状态。他脸色还是白的，但呼吸平稳，意识清楚。她又翻出一张新符纸，夹在指间试了试温度——正常，没有异常波动。
“符纸还能用。”她站起身，“但我们得快点。这种生物不会单独出现，刚才动静这么大，难保没有更多。”
她把两枚晶石放进布袋，系紧口袋。袋子碰到铅盒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
“等等。”她重新打开袋子，拿出一枚晶石，靠近铅盒外层的符纸。
符纸依旧安静，可当晶石离得足够近时，表面泛起一丝极淡的银光，和她在逆纹压制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这些晶簇……是符文的衍生物。”
周予安凑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们不是天然长出来的。”林小满收起晶石，“是被人‘种’在这里的，用来感应特定能量。就像警报器，一旦有人带着某种东西进来，它们就会醒。”
她看向那道坍塌的拱门：“而它们守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
梦境编织者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开口：“我刚才……听到它们的声音了。”
两人同时转头。
“不是叫声。”他摇头，“是另一种声音，像是在脑子里响起的。它们在说……‘不能过去’。”
林小满眼神一凝。
“不是阻止我们前进。”她缓缓说，“是在警告我们——有些事，过去了就回不了头。”
她把铁铲插回背包，拍掉手上的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拱门前。碎石堆得不高，搬开几块就能通过。她伸手推开一块半埋的石板，缝隙立刻扩大了一些。
里面吹出一阵风，带着更深的寒意。
周予安飘到她身边：“要进去吗？”
林小满没答，而是从包里取出最后一张激活的逆纹符纸，仔细贴在胸前。符纸安稳地贴着，没有发热，也没有震动。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了拱门后的黑暗里。
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