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凤鸣,成了这片死寂神域中唯一的绝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对撞的轰鸣。朱雀那燃烧着赤金神焰的身躯,以及那只紧随其后、半圣半魔的狮鹫幼崽,在接触到光之巨手前的一刹那,就如同两滴水落入了烧红的铁板,被瞬间蒸发,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它们的存在,被更高维度的法则从根本上抹去了。
然而,就在它们被抹去的那一瞬间,一缕凝练到极致的赤金神火,和一团混沌不清的黑白气流,却挣脱了神威的束缚,如两道流星,撕裂虚空,精准无误地没入了林尘背后那嗡鸣不止的五行剑匣之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林尘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叮!您的宠物‘朱雀’已献祭!五行剑匣火行本源大幅度提升!】
【叮!您的临时宠物‘圣魔狮鹫’已献祭!五行剑匣获得‘混沌变异’特性!】
林尘的身躯猛地一颤,眼眶瞬间赤红如血。
他仿佛能看到那只平日里总爱站在他肩头,用小脑袋蹭他脸颊的臭屁小鸟,在最后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决绝与……催促。
滔天的悲恸与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明白了,那两个小家伙用自己最本源,也是唯一能穿透神域的力量,为他送来了最后的希望。
“无聊的牺牲。”
塞拉菲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悦,仿佛自己的艺术品被两只苍蝇玷污了。她轻蔑地评价了一句,那只光之巨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缓缓压下。
然而,林尘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攻击。
他闭上了眼睛,将那几乎要焚毁灵魂的悲愤强行压下,转而化作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意志。他对着身后那三个被死死压制在地上,连骨骼都在呻吟的同伴,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把你们的一切都给我!你们的愤怒、你们的意志、你们守护的执念!全部给我!”
这声音里没有请求,只有命令。
被压得屈辱不堪的西陵云逸,在听到吼声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所有抵抗。他将自己那份生来高贵却屡遭挫败的狂怒,那份宁可战死也不愿受辱的战意,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涌向林尘。
浑身浴血的石磊,紧咬的牙关松开,他放弃了守护自身的最后一道防线,将自己心中那如同磐石般、为了守护身后战友可以放弃一切的执念,沉凝成一股厚重无比的力量,灌向林尘。
一直沉默的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放弃了挣扎,将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孤独、被抛弃的怨恨,以及那份只想与同伴们活下去的渴望,凝成了一道最锋利、最寂灭的杀意,刺向林尘。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坚韧不拔的凡人意志,在这一刻跨越了肉体的阻隔,与朱雀留下的神火、狮鹫馈赠的混沌,一同疯狂地涌入了五行剑匣!
嗡——!
剑匣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五行流转的光华,那水火对撞的混沌,在这一刻都被一股更蛮横、更原始的力量强行糅合、压缩、粉碎!
所有的法则,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意志,都被熔于一炉!
塞拉菲娜第一次真正地变了脸色。
那股从剑匣中渗透出的气息,让她感到了些许不安。那并非力量的强大,而是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同化的东西。
她不再维持那份高高在上的优雅,神力输出猛然加大,光之巨手速度暴增,轰然砸下!
就在此刻,林尘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眸子里,再没有三清道法的清静自然,也没有阴阳轮转的玄奥。有的,只是凡人被逼到绝境时,最纯粹,也最可怕的东西——不屈!
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无视了剑匣上迸发出的、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乱流,毅然探了进去。
随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他缓缓地,从剑匣中拔出了一柄全新的剑。
那不是五行神剑中的任何一柄。
它没有颜色,仿佛是虚空本身;它没有光芒,甚至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它的形态朴实无华,就像一柄未经打磨的凡铁,剑身上甚至还带着斑驳的锈迹。
可就是这样一柄剑,当它被完全拔出的刹那,整个神域都为之静止了一瞬。
光之巨手停在了半空。
剑身之上,光影流转,倒映出的并非这个世界,而是几个模糊的画面。
那里有西陵云逸涨红着脸,发出不甘咆哮的脸庞;有石磊紧抿着嘴唇,眼神坚毅如山的侧脸;有柳如烟藏在阴影里,决绝而落寞的背影;还有一团赤金色的火焰,在骄傲地燃烧。
此剑,名为【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