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日,称病不出(更多是没脸见人)的易中海,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四合院里。他背着手,踱着方步,脸色依旧有些灰败,但眼神深处那惯有的、试图掌控一切的执拗似乎又回来了几分。他不能接受自己几十年建立的权威,就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轻易瓦解。
恰巧,林向阳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车把上挂着一条用草绳穿着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足有两斤多重。这是他用空间产出的鸡蛋跟副食店售货员“换”来的,准备晚上改善伙食。鲜红的肉色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易中海的目光落在猪肉上,眼皮跳了跳,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酸意涌上心头。他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往日那种“谆谆教导”的腔调:“向阳啊,回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年轻人,知道努力工作改善生活,这是好事。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条肉,意有所指,“这过日子啊,还是要细水长流,不能有点收入就大手大脚。咱们院里,讲究的是勤俭持家,互相帮衬。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肉,是不是……不太合适?影响也不好嘛。”
他试图再次举起“集体”和“影响”的大旗,虽然底气已远不如前。
林向阳停下脚步,将自行车支好,转过身,面对易中海。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审视。
“一大爷,”林向阳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易中海和几个悄悄竖起耳朵的邻居耳中,“厂领导在大会上,也经常教导我们,要‘多劳多得,按劳分配’。我在厂里努力工作,超额完成任务,得了奖金,用我自己挣的钱,买我自己想吃的东西,改善我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哪里不合适?又影响了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贾家紧闭的房门,语气依旧平稳:“至于互相帮衬,我以前帮衬得还少吗?结果呢?我差点饿死冻死在家里的时候,帮衬我的人在哪里?”
易中海被他这番连消带打的话顶得胸口发闷,脸色瞬间涨红。他想反驳,想说“那是两码事”,想说“尊老爱幼是传统”,但看着林向阳那双清亮而锐利的眼睛,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感觉自己那些精心维护的道理,在对方赤裸裸的现实和逻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傻柱听到动静,从他屋里探出头来。他看到易中海吃瘪,又看到林向阳车把上的猪肉,混不吝的脾气上来,习惯性地想帮腔,撸着袖子就走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嘿!林向阳,你怎么跟一大爷说话呢?有点肉吃了不起啊?信不信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向阳的目光便淡淡地扫了过去。
那目光里,没有挑衅,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他就那样看着傻柱,没有说话。
傻柱被他看得心里猛地一咯噔。那眼神,让他瞬间想起了全院大会上,林向阳厉声喝问“殴打烈士子女”时的场景,想起了那足以让他丢掉饭碗、甚至吃牢饭的严重后果。已经扬起的拳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后面那些逞凶斗狠的话,也像被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张着嘴,脸上横肉抽搐,气势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最终,他只是悻悻地收回手,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话,扭头又钻回了自己屋,连易中海都没顾上看一眼。
无声的威慑,远比大声的呵斥更具力量。
易中海看着傻柱这不成器的表现,再看着眼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林向阳,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意识到,自己那套赖以生存的“道理”和“权威”,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已经彻底失效了。武力威胁?对方有“烈士子女”的护身符。道德绑架?对方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账本和清晰的逻辑。
他还能做什么?
易中海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深深地看了林向阳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势已去的颓然。他猛地一甩袖子,背着手,脚步有些踉跄地、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了自家屋子,紧紧关上了门。
院内,一片寂静。
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住户,也悄悄缩回了脑袋,关紧了门窗。
林向阳面无表情地拿起车把上的猪肉,打开那把崭新的黄铜锁,推车进屋,然后再次将门闩上。
门外,是四合院固有的沉寂与算计;门内,是煤炉带来的温暖,和即将烹饪的美食香气。
经此一事,院内众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林向阳这块“骨头”,不仅硬,还带着刺。易中海的威信遭受了二次重击,再也难以恢复。而林向阳,甚至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挥舞拳头,仅仅凭借冷静的言辞和那份无形的底气,就彻底立住了自己的规矩。
无声的威慑,已然形成。这四合院里的天,从这一刻起,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