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业的满月酒,最终还是在周家简单办了。周师长夫妇特意从军区大院过来,抱着白白胖胖的外孙,笑得合不拢嘴。几个舅舅更是轮番上阵,这个送长命锁,那个送小军装,把小家伙宠得没边。
林向阳和周晓白商量着,给院里关系还算可以的几户人家,如赵大姐家、后院几户老实人家,以及阎埠贵家(毕竟阎埠贵后来态度转变,还帮忙写了喜联),送去了红鸡蛋和一点糖果。东西不多,是个心意,也表明了林家行事的分寸——不欠人情,但也绝不与禽兽为伍。
贾家自然是没份的。贾张氏扒着门缝,看着别人家喜气洋洋地拿着红鸡蛋回来,嫉妒得眼睛发红,在屋里指桑骂槐了一整天,但也只敢关起门来嚷嚷。易中海家也同样被排除在外,易中海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闷头抽烟,一言不发,背影显得愈发佝偻。
然而,在这片因林家添丁而带来的喜庆氛围之外,林向阳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这股暗流的中心,便是后院的聋老太。
自从孩子出生后,聋老太似乎变得格外焦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安稳地待在屋里,或者坐在门口晒太阳,用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打量着全院。现在,她时常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眼神飘忽,时不时看向前院的方向,或者侧耳倾听着什么,神色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期盼?
更让林向阳心生警惕的是,他发现杨厂长来院里的次数,似乎隐秘地增多了。以前杨厂长来,大多是找易中海,或者象征性地看看聋老太,停留时间不长。但最近,他有两次在非休息时间,看到杨厂长的自行车停在聋老太屋外的角落,而两人在屋内的谈话时间,也明显变长了。
一次是傍晚,林向阳抱着孩子在院里透气,恰好看到杨厂长从聋老太屋里出来,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距离虽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林向阳捕捉到了杨厂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耐烦,以及聋老太紧紧抓住他衣袖、嘴唇快速翕动的急切模样。
另一次,则是通过许大茂和刘岚零散的信息拼凑出来的。
“……看见杨厂长又去后院了,提了个点心盒子。”许大茂凑到林向阳身边,压低声音汇报,“进去得有小半个时辰呢。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另一边,刘岚在食堂打扫卫生时,也悄悄跟林向阳提过一嘴:“杨厂长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有两次来小灶吃饭,都心不在焉,还打翻过汤匙。王秘书(杨厂长的秘书)私下里抱怨,说厂长最近老是交代一些奇怪的事情,神神秘秘的。”
这些零碎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林向阳在脑中一一串联起来。
孩子出生,聋老太异常焦躁;杨厂长频繁密会,谈话时间变长,情绪不佳;厂里公务似乎也受到些许影响……
林向阳抱着儿子,站在西厢房的窗户后面,目光锐利如鹰隼,穿过院子,落在那扇紧闭的后院正房门上。心中那个关于杨厂长和聋老太关系不一般的猜测,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
他们之间,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远亲或者旧识那么简单。这种频繁而隐秘的接触,更像是在谋划着什么,或者……在应对某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或变故?
而这场变故,似乎与自己儿子的降生,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时间关联?是巧合,还是……林向阳不敢深想,但警惕性已然提到了最高。
“呜啊……”怀里的林继业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挥舞着小拳头。
林向阳低下头,看着儿子纯净无邪的睡颜,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但再抬起头时,已是一片冰封的坚定。
无论这潭水有多深,无论聋老太和杨厂长在暗中搞什么鬼,谁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家人头上,他绝不答应!
他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心中冷笑。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好,就让这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他正好借此机会,把这院里院外所有的魑魅魍魉,一并清扫干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