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现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钱昕昕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两个人,同时因为看似合理的意外离开关键岗位,恰好给了入侵者完美的时间窗口。是巧合,还是我们内部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给你们24小时。”钱昕昕转过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他们,“我要看到那个保安和调度中心接电话的人的全部背景深度调查报告,以及所有相关时间点的完整、清晰的监控和通讯记录复原结果。如果做不到,你们的位置,换人来做。”
“是!钱总!”两人冷汗涔涔,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钱昕昕独自站在窗前,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她眼底的寒意。
内部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比外部的敌人更可怕。
她拿起私人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低沉而略显意外的男声。
“钱总?稀客。”
“陆总,”钱昕昕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听说你最近在整合之前纪澜留下的部分资源,尤其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手和信息渠道。”
电话那头的陆霆深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了然:“钱总消息灵通。怎么,有兴趣?”
“帮我查个人,或者说,一股势力。”钱昕昕直接说道,“最近在钱氏周围活动,手法专业,熟悉内部结构,可能还有内应。我要知道是谁,目的到底是什么。”
“代价呢?”陆霆深问得干脆。
“南城港口智能系统的次级分包合同,可以考虑给你预留一个席位。”钱昕昕报出条件。
陆霆深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只是预留席位?钱总,这诚意可不太够。”
“查出我要的东西,才有谈诚意的资格。”钱昕昕毫不退让,“或者,陆总觉得严殷城和纪澜倒台后,剩下的残羹冷炙,足够你消化了?”
这话戳中了陆霆深的软肋。他如今看似站稳,实则根基未稳,急需新的项目和盟友来巩固地位。
“好。”陆霆深应下,“资料发我。有消息会联系你。”
挂了电话,钱昕昕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与虎谋皮,但眼下,这是最快的方法。她必须尽快弄清楚对手是谁。
——与此同时,欧洲。
纪煜在训练赛跑出了惊人的圈速,却因为一个过于激进的超车动作,差点撞上护栏,惊出车队所有人一身冷汗。
“纪!你疯了吗?!”车队经理对着无线电大吼,“刚才太危险了!你的状态不对!”
纪煜把车开回维修区,猛地摘下头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胸口剧烈起伏。
他满脑子都是钱昕昕挂断视频前那个冰冷的眼神,和邵唯衍刚刚发来的初步调查信息——
【确有潜入迹象,目标疑似备用数据接口,手法专业,有内应配合可能,钱总似有隐瞒。】
有内应!她竟然还想自己瞒着!
恐惧和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必须回去!现在!立刻!
“给我订最快回国的机票!”他对着冲过来的皇鉴丞和盛焰低吼道。
“煜哥!明天就是排位赛了!后面就是正赛!现在走了,整个赛季的努力都可能……”皇鉴丞试图劝阻。
“我说订机票!”纪煜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听不懂吗?她那边有内鬼!有人藏在暗处要对她下手!比赛他妈的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盛焰上前一步,按住纪煜的肩膀,力道沉稳:“煜哥,冷静点。你现在冲回去,打草惊蛇,反而可能让暗处的人狗急跳墙。钱总不是一般人,她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和防备。我们先拿到确凿证据,搞清楚到底是谁,再动手也不迟。邵哥已经在查了。”
纪煜喘着粗气,死死瞪着盛焰,最终一拳砸在旁边的轮胎墙上。
他知道盛焰说得有道理。但他控制不住那种快要失去她的恐慌感。上一次,他差点就真的失去她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钱昕昕的号码,编辑了又删,删了又编辑,最终只发过去一条: 「对不起。是我混蛋。别生气。万事小心,等我回来。」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纪煜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身上,强迫自己冷静。他不能乱,他乱了,就真的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
比赛要赢,这边的事要尽快了结。然后,他要回去,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只一只,全部揪出来碾死。
他的赛场,从来不止跑道。而他的冠军,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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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昕昕收到了纪煜的道歉短信,屏幕亮起又暗下,映出她毫无波澜的脸。她看了一眼,没有回复,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现在不是处理个人情绪的时候,内部的蛀虫比远处的担忧更迫在眉睫。
24小时的期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安保和技术部门头上。高压之下,效率惊人。
第二天傍晚,一份初步调查报告和厚厚的支撑材料摆在了钱昕昕的办公桌上。
余迹站在一旁,语气凝重:“钱总,基本查清了。那个临时腹痛的保安,账户在一周前收到一笔来自海外的、数额不大但来源可疑的汇款。他声称是远房亲戚的资助,但无法提供具体证明。调度中心接听那个虚假报修电话的员工,背景很深,他一个表亲的女友的弟弟……曾在严氏集团旗下的一个保安公司做过短期工。”
线索像零散的珠子,隐隐指向某个方向,却又缺乏最关键的串联证据。
“继续挖,顺着严氏这条线,还有那个海外账户,一查到底。”钱昕昕冷声道,“另外,内部整顿立刻开始。所有安保人员背景重新复核,关键岗位轮换,调度中心流程全部升级,增加双重验证和录音备份冗余。”
“是!”余迹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钱总,陆总那边……刚传来一份加密文件。”
钱昕昕眸光一闪:“打开。”
文件里是几段经过处理的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分析,指向一个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空壳公司,而这个空壳公司近期的资金活动,与严殷城一个已经被冻结的秘密账户有过数次隐蔽的交叉。陆霆深的附言只有一句话:「老鼠尾巴露出来了,但抓不抓得到,看你自己。」
严殷城!果然是他!即便自身难保,他依然没放弃在背后搞小动作。是想窃取钱氏的商业机密换取喘息之机?还是单纯想给她制造麻烦,拖延南城港口的进度?
钱昕昕靠进椅背,指尖轻轻点着那份报告。严殷城如今是困兽,手段会更疯狂和不计后果。这次失败,绝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次尝试。
她必须给他一个更深刻的“回礼”,让他彻底记住,碰钱氏的代价。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