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联系了邵唯衍,动用特殊渠道,给看守所里的纪澜带去了一句极其隐晦的话:「想知道纪煜凭什么赢你吗?关于你父亲的一个秘密。」
她相信,以纪澜的性格和对继承权的执念,这句话足以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逼他主动开口换取信息。
接着,她让余迹以钱氏的名义,向相关部门提出了对严殷城的“探视申请”,理由是“核实部分与钱氏旧案相关的商业数据”。流程需要时间,但她必须铺路。
最后,她拨通了池行寂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池行寂沙哑而充满戒备的声音:“钱昕昕?你找我干什么?”
“池先生,”钱昕昕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我想和你谈谈你妹妹的事。或许,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池行寂急促的呼吸声和一声冷笑:“敌人?钱昕昕,你少来这套!你和纪煜是一伙的!我妹妹就是你们害死的!”
“害死池妤的真凶是严殷城和纪澜,证据确凿。”钱昕昕语气平淡,“但推动这一切的,或许另有其人。一个藏在更深处的、我们都想揪出来的人。我收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关于纪家,关于过去。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她的话像鱼饵,精准地抛向了池行寂这条被仇恨充满的鱼。
池行寂果然上钩了,语气变得急切而怀疑:“什么东西?你说清楚!”
“电话里说不方便。”钱昕昕道,“如果你想知道,明天下午三点,城西废车场见。记住,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有别人,交易立刻取消。”
她故意选了一个和昨晚仓库一样偏僻的地方,试探池行寂的反应,也试探幕后之人是否会再次出手。
“……好!”池行寂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仇恨占据了上风,“钱昕昕,你最好别耍我!”
挂了电话,钱昕昕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三步棋已经走出,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或者……猎人现身。
她走出卧室,纪煜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但明显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盯着卧室门。
看到她出来,他立刻站起身:“怎么不多睡会儿?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的关心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小心翼翼。钱昕昕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和红血丝,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淡淡道:“没什么胃口。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我一会儿去书房。”
纪煜看着她疏离的态度,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有事叫我。”
钱昕昕走进书房,关上门,隔绝了纪煜的目光,也隔绝了那份让她几乎要溺毙的温柔假象。她打开电脑,开始处理积压的公务,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效率低下。
下午,邵唯衍传来了消息。
纪澜那边果然有反应了,通过看守递话出来,要求见面,但只肯和钱昕昕一个人谈,并且要求确保他的安全。
严殷城那边的探视申请还在走流程。
而池行寂……没有动静。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傍晚时分,钱昕昕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内容只有一句话:
「明天下午的约会,取消。旧港区的礼物,喜欢吗?」
钱昕昕的血液瞬间冻结!
对方知道她联系了池行寂!
甚至还用那晚的袭击来嘲讽她!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仿佛一只无处不在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椎爬升。她立刻回拨那个号码,果然已经无法接通。
她冲出书房,脸色苍白。
纪煜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钱昕昕看着他,张了张嘴,那句“有人一直在监视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能。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飘,“只是有点累……我回房躺一会儿。”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卧室,再次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冷汗浸湿了后背。
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和可怕。
不仅知道她的行动,还能轻易拦截她的计划。
这意味着,她身边的人……或许并不完全可靠。
邵唯衍?余迹?还是……其他她意想不到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将她紧紧包裹。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加密邮箱突然提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一串乱码,主题为空。
钱昕昕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邮件。
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音频附件。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里面传出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声音经过处理,有些失真,但依旧能分辨出大致内容。
一个声音年轻而愤怒,似乎是纪澜(?):「……他凭什么?!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
中间一阵杂音——
另一个声音冒出来,苍老而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纪旌的声音有几分相似,但无法完全确定):「闭嘴!你的所作所为,差点毁了纪家!现在能保住你,已经是看在你姓纪的份上!港口项目的亏空,还有你私下做的那些脏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年轻声音(纪澜?)激动起来:「我做的脏事?爸!那些事哪件不是经过你默许的?!当初对付钱裴的时候,你……」
「住口!」苍老声音猛地打断他,语气变得极其严厉和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过去的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别说继承权,我让你连现在拥有的都失去!记住,纪家,只能有一个声音!」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