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断裂的穹顶，在地面投下几道歪斜的光痕。佩妮的手指还搭在魔杖上，杖尖微颤，那道追踪光束早已消失在远处山脊的暗影里。她没有收回手，而是闭了眼，意识沉入脑海深处——系统界面无声展开，【环境魔力监测】模块正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耳边风声未歇，残破墙体外，黑雾仍在翻涌。斯内普站在大厅中央，背脊挺直，目光锁住远方。他的左手握着一只空药瓶，指节微微泛白，右手魔杖低垂，却始终未离防御姿态。
“刚才那一击……”佩妮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间隔七点三秒。”
斯内普侧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不是巧合。”她睁开眼，瞳孔映着系统界面上跳动的波形图，“他们每一次攻击的能量峰值都落在同一频率区间，而且释放节奏完全一致。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围攻，是预演过的合击。”
她指尖轻点，调出三轮攻击的叠加波形。屏幕上，三条深色曲线并列排列，每条之间的空隙精确得如同尺量过一般。她将现代电子信号中的“盲区周期”概念输入系统，瞬间转化为魔法可识别的共振模型。投影浮现在两人之间，一道透明频谱缓缓旋转，标出七个关键节点。
“你看这里。”她指向其中一处凹陷，“每次施法前，他们的魔力会有短暂回落，持续零点六秒。这个时间刚好能避开常规侦测咒的扫描窗口——说明他们知道我们有反制手段，甚至清楚它的运作机制。”
斯内普走近一步，盯着那道频谱。“能确定来源？”
“不能直接定位。”她摇头，“但手法太熟了。我在系统数据库里比对了一下，这种‘三重回环引咒’的结构，曾在一次古籍记录中出现过——‘纯血之影’的仪式性攻击阵法。”
他眼神一凝。
“不是全部。”她继续说，“还有方位分布。西北方向四股魔力源，呈菱形排列，主攻点偏左上，辅三点形成牵引。这是典型的‘四象合击阵’雏形，差一步就能完成能量闭环。普通家族不会用这么复杂的布阵，更别说掌握它的变式。”
斯内普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东翼倒塌的承重墙。“托比亚告密时提过一句，说有人愿意‘清理门户’。我以为只是威胁。”
“他不是唯一一条线。”佩妮迅速调出另一组数据，“你记得前几天那个匿名举报？说我们在地下藏了违禁魔药。举报信用了特殊墨水，残留的魔力成分和今晚攻击中的辅助咒语一致。还有昨天纯血家族在魔法部提交的请愿书，要求查封所有麻瓜教学点——措辞激烈，但背后的资金流向查不到源头。”
她停顿一下，声音更沉：“他们在配合。情报、舆论、行动，分属不同人，但目标一致。这不是反对，是清除。”
斯内普盯着她，语气冷了下来：“你现在怀疑整个保守派都在联手？”
“不。”她摇头，“是有一股力量，在把不同势力串在一起。托比亚提供内部信息，纯血家族制造压力，而真正动手的，是这支掌握高阶合击术的队伍。他们等我们开门迎人，防备分散，才发动突袭。”
风从破损的墙体灌入，吹动她的长发。她抬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很轻，但指尖有些抖。魔力透支的后劲开始显现，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你还撑得住？”斯内普问。
“够撑到找出指挥节点。”她说，“他们既然要用合击阵，就必须有人统一下令，协调节奏。那个人不会在现场，但他一定在某个能接收反馈、调整战术的位置。只要我能捕捉到指令传输的痕迹……”
“你想逆向追踪？”他皱眉，“现在你的魔力已经见底，系统负荷也到了极限。万一触发反噬——”
“我知道风险。”她打断他，“但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护盾撑不了太久，资源也在耗尽。如果下一波攻击再来，还是这种强度，我们守不住。”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你说怎么查。”
佩妮从长袍内袋取出一块扁平的水晶阵盘，表面刻满细密符文。她将魔杖尖端轻轻抵在阵眼上，低声启动激活咒。水晶边缘泛起一层淡青色微光，随即扩散成半球形光膜，覆盖住整个东翼区域。
“我在用系统做深层扫描，目标是异常魔力波动的起点。”她一边操作一边解释，“普通施法会留下痕迹，但指挥者不同。他不直接攻击，只传递指令，所以波动极弱，像信号脉冲。但如果他在不断接收前线反馈，并实时调整战术……就会产生重复性的回路。”
她闭眼，意识再次沉入系统。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她手动筛选出所有非攻击性魔力信号，再按频率、强度、持续时间分类。突然，一条极细的波纹引起她的注意——每隔七点三秒，就会有一次微弱的能量跃迁，位置固定，不在山脊，而在更远的西南方向。
“找到了。”她睁眼，“有个信号源，距离约一千二百米，藏在林带边缘。它不参与攻击，但从第一轮开始就在接收数据。每一次我们的护盾出现裂痕，两秒后它就会发出一次短促回应——像是在修正下一轮的攻击角度。”
斯内普神色一紧：“那就是指挥中枢。”
“我准备启动定向侦测，放大那个区域的魔力活动。”她说，“但需要稳定输出，不能被打断。”
“我去东翼帮你掩护。”他说着就要动身。
“不用。”她拦住他，“你留在这里，维持主防线。万一他们察觉我在侦测，肯定会加大攻击强度。你得守住最后一道符文阵。”
她退向东翼断墙之后，背靠残垣坐下，将水晶阵盘平放膝上。双手交叠覆在阵眼，缓缓注入魔力。青光逐渐增强，形成一道垂直于地面的光幕，上面开始浮现扭曲的影像——树木、岩石、隐约的人影轮廓。
斯内普站在原地，目光在她和远方山脊之间来回移动。他的右手始终没离开魔杖，左手悄悄摸向袖中最后一瓶稳定剂。药液尚未开封，但瓶身已有些温热，说明魔力环境仍在持续干扰。
佩妮的呼吸变得绵长而缓慢，额头渗出细汗。系统界面在她脑中高速运转，将接收到的信号逐一解析。光幕上的影像越来越清晰，终于，一座废弃小屋的轮廓显现出来。门前站着两个人，背对着镜头，身上披着深色斗篷。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根短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黑色石子，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发亮。
就是它。
她正要锁定信号源，忽然，光幕剧烈晃动，影像瞬间扭曲。一股强烈的干扰从外部袭来，水晶阵盘嗡鸣不止，边缘裂开一道细缝。
“他们发现你在查。”斯内普低喝。
佩妮咬牙，强行稳住输出。她切换系统功能，启用【知识转化】中的“信号屏蔽”模型，将现代无线电静默技术转为魔法防护咒，反向投射出去。光幕重新稳定，但那个小屋的画面已经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一件事——在最后一次清晰影像中，那根短杖发光的节奏，和攻击间隔完全一致。而每当它亮起，山脊上的黑雾就会随之波动一次。
这不是单纯的指挥工具。
这是同步装置。
她猛地抬头，看向斯内普：“他们不是靠语言或手势下令。他们在用魔力共振同步所有施法者——那个装置，能把一个人的意志同时传给四个人。”
“所以指挥者只需要想一次，其他人就能在同一瞬间执行？”他眼神一沉。
“对。这就是为什么攻击节奏如此精准。”她声音发紧，“如果我们毁掉那个装置，合击阵就会失灵。”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不用去毁它。”她盯着光幕，手指在阵盘边缘轻轻划过，“我只要让它收到错误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