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看着面前的两锭金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娇娇,让她拿定主意。
娇娇也是一脸错愕,心里想,这人也忒大方了,就一块鱼肉和一碗粥,竟然拿出了两锭金子来买,这可是二十两金啊。这人想必家境不俗,区区二十两黄金不放在眼里,妥妥的土豪啊。
常山本想让娇娇自己拿主意,但他看到娇娇呆愣,脸色有些为难的样子,遂上前几步,对着青年男子道。“这位兄台,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不过是一块鱼肉、一碗热粥,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哪当得起二十两黄金这般厚谢?”
那青年男子看到常山上前来,便知道这才是主事之人,他拱手行礼。“兄台客气,在下承钰,承蒙刚刚这位姑娘和小姐赠舍弟鱼肉与热粥,所以才以薄礼谢之。”
承钰将金锭再往前递了递,语气恳切又坚定:“兄台,荒郊野外得口热粥已是千金难买,何况这鱼是枫叶湖的银月鱼,市面上千两银子都难寻。这点金子不算什么,您务必收下,免得我心难安。”
常山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推辞,便转头朝还愣着的小翠示意,“小翠,你收下吧。就当是这位兄台,谢你烤鱼、熬粥的一点心意。”
金承钰见小翠把金子收下,长舒口气后,语气自然了些,顺势打探道,“看兄台像是带着家人赶路,不知下一站打算往何处去?”
常山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承钰后面的队伍,队伍只有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孩子,就是正在喝粥的那个,大概七八岁左右,脸色不是很好。
常山敛了敛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随口答道:“就是带着家人随便游玩,走到哪里算哪里。”
他话锋一转,反问回去:“倒是不知陈兄,眼下这是要往何处去?”
金承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常山身后的队伍,三个五六孩童、两个候在旁的丫鬟,还有个穿黑衣劲装的少年,以及一位戴围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最后落回常山身上。瞧对方大概二十多岁的年龄,却成熟稳重,气质不凡,绝非寻常的人家。
他的语气不自觉多了几分诚意,少了几分打探。“方才只顾报了在下的姓名,倒忘了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常山随口答道,“在下李山”。
金承钰眸色微暗,转瞬又恢复平和。他怎会看不出这是随口敷衍的假名?但他并不在意,语气依旧热络,声音里带着笑意:“原来是李兄!相逢便是缘,往后路上若能再碰面,也好有个称呼。”
他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不瞒李兄,我这次带家弟出门,是想寻神医谷的段老先生,不知李兄这一路过来,可有听闻段老先生的踪迹?”
常山眉头微蹙,坦诚摇头:“段老先生素来神出鬼没,我这一路并未听过他的踪迹,怕是让陈兄失望了。”
承钰笑了笑,语气没半分失落:“没关系。之前在青梧镇,倒听过段先生在落霞镇出现过,我打算带小弟往那边去碰碰运气。”
常山心里猛地一咯噔,他们竟也要往落霞镇去?惊意只在心底翻涌一瞬,面上依旧平稳无波,只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异样:“落霞镇?倒听说最近不少人往那边去。陈兄此去,说不定真能遇上段先生,先祝陈兄得偿所愿。”
听罢,承钰当即抬手抱拳,动作干脆利落,语气也恢复平淡:“那就此别过,李兄,有缘再会。”
娇娇等人在金承钰走后两刻钟也动身继续赶路。离落霞镇越来越近,遇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娇娇一行人越发的低调行事。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们路过一处山坳时就被人拦住了,前后突然飞出几名蒙面人将他们困在中间。
“打劫!将值钱的东西留下饶你们一命!否则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常山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眼含厉色定道:“这位侠士,此地不是尔等撒野胡来的地方,还请让开!”
那蒙面大汉不为所动“我等远到此地,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只想跟兄台借点银钱花花,不想取你们的性命……”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同伙就大声嚷嚷“大哥,少跟他废话!不掏钱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完还把自己手上的大刀挥舞几下,试图把常山唬住。
常山脸色阴沉,手一动,铮的一声,利剑就握在手心。
那蒙面大汉看到常山的动作,声音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那蒙面大汉的声音一落,周围的蒙面人立即冲上来。
守在后面的叶澜也迅速抽出佩剑,纵身向前抵挡冲过来的蒙面人。未曾想这几个蒙面人武功皆非泛泛之辈,与叶澜、常山缠斗许久仍难分高下,甚至渐渐掌握了主动权,二人已显露出疲态,隐隐落了下风。
守在马车上的小桃、小翠始终不敢轻易下车,以她们这点微薄功夫,贸然冲上去只会拖后腿。小翠一边紧盯着车外混战,一边压低声音叮嘱车厢里的蓉蓉和壮壮:“千万别往外看,也不要出声,小心被那些人发现车厢里有孩子,把你们当人质!”
另一节车厢里,林清雪听着外面兵刃相击的铿锵声,神色始终平静。她本想让叶澜与常山放手应对,借这场实战给二人多些历练机会,因此即便外面打斗声不绝,也始终按兵不动。
直到察觉战局陷入僵持,二人迟迟难以突破,她不再观望,叮嘱娇娇不要出声,在车厢中等她,便提气起身从车厢飞身而出,加入了战局。
林清雪一加入战局,常山与叶澜瞬间感觉肩头压力骤减,连带着招式都比之前舒展了不少。那几个蒙面人目光飞快扫过林清雪,见她剑风凌厉、身法迅捷,显然武力远胜常山与叶澜二人,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他们不再留手,出招愈发狠辣,攻势也比刚才猛了数倍,刀光剑影间的杀气直逼三人。
林清雪敏锐察觉到蒙面人招式越来越狠厉,心顿时一沉。她原本想留几分余地,留几人一条性命。
既然他们想找死,那便成全他们!她眼中寒光一闪,再无半分犹豫,沉声对叶澜与常山道。“不必再留手,不留活口!”。
说完,林清雪的招式骤然一变,剑风瞬间凌厉数倍,每一剑都直刺要害,再无半分拖沓。叶澜与常山见状,也立刻收起了此前保守的防御姿态,刀剑齐出,招招皆是奔着取命而去。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场中厮杀声便戛然而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八具蒙面人的尸体,血腥气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常山快步上前,俯身掀开几名蒙面人的面巾,仔细打量一番,皆无熟悉面孔。他正欲直起身,目光却扫到对方腰间,几枚样式规整的腰牌赫然在目。
看清腰牌上的纹路,他脸色一沉,朝地上啐了一口,怒声道:“呸!好好的正派人士不当,偏要干这种杀人劫道的龌龊勾当,真是丢尽了名门正派的脸!”
常山与叶澜动作利落,三两下便合力将地上的尸体尽数拖到路边,清出一条无障碍却血迹斑斑的路。
随后,常山快步走到林清雪面前,把方才发现蒙面人腰间有正派腰牌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林清雪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讥讽,轻嗤两声:“啧啧,真是可笑。所谓的名门正派,竟也能干出这种杀人劫道的下作勾当。”
她抬眼看向常山,语气里裹着几分冷意,沉声吩咐:“把他们的腰牌都仔细收好,一个也别漏了。”
顿了顿,她眼中的讥讽又深了几分:“往后若是遇上他们门派的长老,倒要好好‘请教’一番,问问他们如何教这些弟子专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收拾好后众人又继续赶路,马车缓缓行驶,娇娇悄悄掀开车窗帘,看后面横七竖八的尸体,忍不住想干呕,她捂着嘴坐回座位,小脸煞白。
林清雪早发现娇娇的小动作却不阻止,只要活在这江湖之中,这种场面迟早要经历的,让她提前适应适应也好。
娇娇努力压下胃里面的恶心感,悄悄瞄了一眼娘亲的脸色,见她正在闭目养神,只好压下心中的思绪。
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像她前两世那样太平。杀人这种事,屡见不鲜,甚至以后她可能也会拿起刀捅进别人的胸膛,这是迟早的事,也是不可避免的,要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变强。
今天这血淋淋的一幕,像一块重石砸在娇娇的身上,反倒让她更加坚定了变强的决心。
她安静地坐在车厢角落,悄悄运转起丹田内的灵力,明知道此刻身处颠簸的马车中,大概率是吸不到半分外界的灵气。可指尖传来那丝微弱的暖意,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心底也多了几分踏实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