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非常憋屈。
如果不是受到世界压制，就算无法碾压诸神，自保也不成问题。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孙猴子能横推十万天兵天将，却干不过取经路上的小妖。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暴怒之下，它已经不在乎世界意志的反噬了。
“水火天灾！莽荒狩猎！”
叠加的领域中弥漫着苍凉的荒古气息。比神明更加古老，比魔汐更加纯粹。
那是生命出现之前的荒芜之气。
围殴九婴的诸神动作一顿，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纷纷抬头看去。
就见无数天火和冰山当头砸落。
天火的温度可以焚尽一切，就连空间都被烧出阵阵涟漪。
冰山相隔千米就释放出透骨的冰寒。
冷与热的交汇处发出玻璃炸裂的哔剥声。
黄健双目圆睁，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回过神后用出所有逃跑手段，玩命地朝远处逃窜：“卧槽！这家伙不会要撕裂界域障壁吧？真龙撕裂界域障壁还要找一处薄弱点呢。它岂不是比龙都牛逼？”
黄健忽略了一点。海底那条真龙才刚刚成年，远未达到实力的巅峰。而九婴身为上古凶兽，不顾后果地施展神通，动静自然更加恐怖。
“轰隆隆隆隆……”
天火冰山当头砸落，极热与极寒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泾渭分明的两股风暴，竟有一丝衍化阴阳的意境。
方圆十里之内都成为生命的禁区。
至于围殴九婴的诸神，已经看不到身影了。也不知是死在风暴之下还是逃了。
九婴最恨的不是这些神明。
十八只眼睛放出激光一样的猩红光束，朝四面八方扫射。
片刻之后，锁定了一个方位。
黄健在三十里外，挖坑把自己埋了。躲在两块巨石的夹缝里，收敛全身的气息。
正在暗暗祈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极致的危机感。
“逃！”
他不敢存侥幸心理，破开头顶的泥土疯狂挪移。
下一秒，此处天地就被冰与火淹没了。
九婴的领域居然是可以移动的。
山石融化，草木冻成齑粉。
黄健距离天火还有十多米远。被烤得毛发卷曲，身上散发出肉香的味道。
这还是龙鳞和妖火抵消之后的结果。
无法想象，当年大羿是如何斩杀九婴的。
“嘭！”
黄健来不及庆幸，又被九婴的尾巴扫中。
犹如遭受山峰撞击，半边身体的鳞片尽数崩碎。
就连意识都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太强了！
黄健喷出一口鲜血，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逃命。
本以为泡过化龙池，吸收龙珠，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济也该跻身一流高手了。
没想到和九婴相比，力量不行，速度不行，神通也不行。弱得像一条虫子。
“此路不通！”黄健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指。可迎接他的却是一发音波炮。
身上的龙鳞顷刻间尽数崩碎，皮肤犹如遭受千刀万剐，冒出丝丝缕缕的血水。
就连内脏和骨骼都受到粉末性打击。
黄健下意识地对自己施展出上百道治疗术。这才没解体成一摊烂肉。
可是这一耽搁，也失去了躲闪的余力。
天火和冰山当头砸落。
“完了……”
黄健万念俱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伎俩都显得那么可笑。
“嗡！”
世界意志的反噬虽迟必到。
九婴的所有头颅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空中嘶吼挣扎。
身周出现宛如镜面破碎的裂纹。
黄健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绝。搬运来十把重剑插在地上，将自己团团围住。
石肤术在体表包裹一层泥浆，驭风行云诀把极寒和极热两种气息向相反方向吹。左手水流术打向天火，右手火球术射向冰山。
情急之下居然还施展出了空间魔法。在头顶布下一张A4纸大小的屏障。
他把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完全不管这么做有没有用。展露出蚍蜉撼树的悲壮。
“轰隆隆隆！”
冰与火瞬间将黄健淹没……
与此同时，九婴对着天空发出不屈的嚎叫。九颗头颅并在一起，绽放出倾尽全力的一击：“九重蛇鸣！”
无形的音浪在空气中相互叠加，肉眼可见的涟漪越来越明显。
本就出现裂痕的空间终于达到极限，怦然破开一个黑洞。
黑洞掀起狂风，吸收四周的一切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自我修补。
九婴见状，化为一道虚影冲向黑洞。
然而，它即将冲出这方世界时，身躯猛然一顿。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拉扯回来。
“呃……啊！该死！”
以九婴现在的眼界，瞬间就想到了体内的两枚神格。
它无法带着这个世界的规则离开。
九颗头颅在身上掏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血洞，试图挖出神格。
然而，它的努力无济于事。
黑洞飞快缩小到无法穿越的程度。
水火天灾结束了，四周的空间裂缝也全部消失。
九婴再次对着黑洞施展九重蛇鸣。
于事无补。
黑洞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以更快的速度自我修复。
“不不不不不！”
九婴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我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的！这里是一个囚笼！囚……”
随着空间彻底修复，它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神识被世界意志彻底抹杀。
“轰！”
庞大的身躯仿佛被人拉了电闸，无力地摔落下来。
强悍的气息彻底湮灭。
狂风呼啸而过，仿佛是送给异界强者的挽歌。
方圆数十里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
岩浆和冰霜在百米深的坑底汇聚成一幅阴阳图。
九婴，生于阴阳，葬于阴阳。
“沙……沙沙……”
镜面般的盆地边缘有细沙滑落。
半晌之后探出一颗裸露头骨的脑袋。
不光头骨裸露在外，半边脸颊都没有血肉，从侧面就能看到牙齿和舌头。
黄健挣扎着坐起身。
整条左臂都变成了森森白骨，右手死死握着一截似金似玉的竹子。
这截竹子是他第一次见到九婴时偷的。
里面装有某种液体。虽然不知用途，但是能感觉到浓郁的生命气息。
他被天火和冰山淹没的瞬间，喝掉了里面的液体。
感觉自己死掉了，但又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目光呆滞地看着地狱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笃！”
熟悉而陌生的木鱼声将他的意识拉回来：“哦……那个……好久不见，宿主在本系统升级的空白期不忘初心，顽强地存活下来。值得表扬！鉴于宿主的优异表现，赠送九阳生肌散一瓶。”
说着，还发出两声掩饰尴尬的咳嗽：“检测到附近有两枚无主的神格，请宿主放心吸收！”
九婴的尸体上方缓缓凝聚出两枚钻石般的晶体。
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朝黄健飘来。
黄健低头看了一眼只剩白骨的左臂。右手放开竹筒，打出两道风刃。
“砰！砰！”
离体的神格不比玻璃结实。
炸成七彩粉末后溃散成纯粹的规则之力，回归于天地。
黄健目光复杂地看向九婴。
“人死债消了。老乡，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