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行使哥哥的权利,宁淮景揉揉二妹妹软软的发顶。
语气温柔道:“这不是好词,都是那些人胡编乱造的,伶人唱曲儿才这么称呼,皇太后那么尊贵的人,可不会用这种晦气的自称。”
“不好吗?”
“哀就是孤寡倒霉,你说呢?”宁淮景瞪她一眼。
又叮嘱,“再说,话本是话本,咱可别随便拿皇家开玩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继续叮嘱,“还有,往后少跟着杨飞飞那莽婆娘学,她一天到晚耍刀舞枪能懂个什么,你还不如和文才出众的常乐县主多来往。”
“宁大朗你是老嬷嬷吗?说三道四,管东管西,她两个都是我小伙伴,我睡觉去了,你滚粗。”
宁小啾就当他叨叨是耳边风,进屋关门拖鞋躺平一气呵成。
宁淮景在外面生了三秒气,凑到窗下小声蛐蛐,“你别忘去兑十两银子,三天内过期不兑啊。”
“知道啦。”
第二日,顾重久没等宁小啾再半夜去找他,而是让顾阿福把香满楼的兑牌送了过来。
顾阿福等在二门外,一板一眼给宁小啾带话。
“公子说,他已经与香满楼掌柜通过气,持此兑牌,不管何人去都可以免费一餐,但只限一位客人,且只管吃不许外带,请你放心享用。”
顾重久还有一句,若不想要这个兑牌,可直接兑换纹银二百两。
香满楼一位普通食客午餐按五两银子的标准,一个月也就一百五十两,折算成二百两,还是看在顾重久面子上。
所以当时不少人议论香满楼东家抠门,就是因为一二百两银子当头名的奖励,与状元楼书圣的字帖比起来,既俗气又小气。
偏偏顾重久选了香满楼,偏偏他还得了头名,让不少钦慕他才情的小娘子们扼腕不已。
重久公子好像自从与宁二娘定了亲,就从高岭之花跌落凡间,俗了。
换银子多俗气,顾阿福坚决不能让公子变成俗人。
然后他就当忘了,把这句话给昧下了。
宁小啾不知道啊,好吧,知道了大概也会选择白吃一个月。
乐颠颠接过小木盒,拿出刻着香满楼标识的檀木兑牌,在眼前来回晃了几下。
晃得顾阿福心里有话不得不吐,“公子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当年与南疆使臣一棋定输赢名满帝都,如今又认了了不得的人当师傅,得了这么个奖竟然就巴巴送给姑娘,往后,往后你可要努力对得起我们公子。”
宁小啾觉得这小跟班是在说废话。
但看在小跟班一心为主的份上,她还是一脸认真地点头,回复,“他这么好,我肯定会好好待他。”
‘对得起’的意思,不是你这么理解的。
“ ……”被曲解的顾阿福欲言又止。
突然理解了纪钊为何说宁二娘与众不同的意思了。
虽说他们四个已经领教了她的武力值,打心里也是服气她本事的。
可是,可是公子是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啊。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他的公子,前些天还被司马长丰认为衣钵弟子。
那可是司马长丰啊,先帝时期就是一个传奇,如今多少文人连他一根毛都摸不着,认了公子当亲传。
举世独一份,谁不羡慕嫉妒恨?
打小一起长大的顾阿福,很清楚公子到底需要什么样人的陪伴,能谈诗论画的,能琴瑟和鸣的,能红袖添香的。
宁二娘是挺能打的,可红袖添香?她?
可不是他看不起她,听说宁二娘在闺学里连四书都没读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稀松。
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她多学学,不能四门精通,好歹有一门能行的,起码到时候两人谈情说爱的时候有点共同话题对吧?
这话不该他说,更不能明说。
看她油盐不进自以为是的样子——算了,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内个,说不定,公子喜欢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白吃兑牌到手第一步,当然就是去试吃。
考虑到这牌子只管一个人的饭菜,所以她决定独自去偷欢。
顺便,去把那十两银子给兑回来。
吃完饭再去夜探陈执,就是这么完美。
正准备溜达着出府的时候,巧了,宁淮景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看天,还没到书院下堂的时辰呢,这小子早退了?
麓山书院可不是闺学,人家正儿八经培养人才的学院,迟到早退都是要记过惩戒的。
“宁大朗,”宁小啾叉腰而立,怒叱,“你可真不像话,太阳还没落山你就溜回家了。”
宁淮景叹口气,操心地挨只手臂把她给摆直溜了,才说,“二妹妹,咱可以看看三妹妹站着的姿态,偷偷学一学,不用不好意思,还有,我可没偷溜,今日王山长召集书院夫子商议要事,我自然就提早回家了。”
“行吧,既然你有理我就不管你了。”
“你做什么去?”宁淮景打量她,看她的表情不像要干正经事的样子,突地想到一事,“你要去文华街?”
文华街?香满楼在东大街。
宁小啾摇头若拨浪鼓,谁也不能阻挡她去吃免费晚餐的路,“不去,我就溜达溜达。”
这小丫头不对劲。
她越是这样,宁淮景越是肯定她有问题,“我和你一起去溜达。”
“不要。”宁小啾拒绝。
“就去。”宁淮景一手拉着她手臂不放。
“小心我揍你。”
“你揍我也不放。”
“真揍了啊,我一拳能打爆你脑袋。”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正拉扯呢,门口袅袅走来一人。
宁函菲刚转过二门影壁,就见到正拉扯的兄妹二人,一时没来及收回脸上甜腻的笑容。
两人同时看过去,就正好见到宁函菲甜得发齁的笑脸。
宁函菲没收住笑,只好一边笑一边讪讪打招呼,“大哥哥,二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哦,我们在商量一件要紧事。”宁淮景敷衍。
宁函菲的笑容让他有些不适。
印象里的三妹妹,是个人淡如菊静雅如水的性子,这才回京几天,好像自从二叔补缺了度支司右郎中,这妹妹就慢慢变了模样。
唉,富贵荣华迷人眼呐。
宁小啾没答话,看见宁函菲,她突地想起忘和顾重久说道的那件事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