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扫过墙壁的瞬间,程知遥脚下一空,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她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像被塞进冷冻柜,冷得连呼吸都卡住。眼前一黑再一亮,她已经跪在了一片冰原上,冲锋衣表面“咔”地结出一层白霜,睫毛上也挂了冰碴。
她低头看手,战术手套还在,但指尖发麻,右手指缝里突然蹦出一串静电火花,噼啪作响。
“靠。”她咬牙,“这破系统又抽什么风?”
话音刚落,仓仔就冒了出来,像素小熊漂在她眼前,肚子上的屏幕闪着红字:【寒潮核心爆发倒计时:11小时58分】。
“警告!检测到宿主体温跌破临界值,建议立即启动吐槽协议!”仓仔机械音炸响。
程知遥翻白眼:“我刚从沙坑掉进冰窟,你说我能吐什么槽?现在连牙都在打颤——行了吧?”
口令完成,仓库解锁。她伸手一抓,从空间里抽出一张保温贴,撕开就往颈动脉位置贴。热感慢慢上来,人总算没被冻僵。
她抬手抹了把眼镜,镜片上全是雾,擦完还是模糊,干脆推到头顶。视野清楚了,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一座巨大的冰川横在前方,像堵蓝色的墙,表面裂纹密布,远处有几处荧光标记在闪,绿幽幽的,像是科考队留下的信标。
她摸出熔岩石板,用战术刀把上面刻的坐标一点点转录进腕表地图。石板边缘还沾着点沙粒,她吹了吹,继续刻。
“赵清雪……你要是真在那儿,可别已经凉透了。”她低声说。
坐标录入完成,她准备起身,左腿却动不了。
她低头一看,登山靴整个被冰封住了,冰层顺着地面蔓延,像是活的一样,把她死死粘在地上。
“啥情况?”她皱眉,伸手去抠冰面。
指尖刚碰上去,腿部疤痕突然发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缩手,心跳快了一拍。
这感觉不对劲。
她盯着那片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赵清雪截肢的地方,也有观星庭的印记。姜明川的数据碎片里提过,那种印记会发出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
她从背包里掏出便携式频谱仪,打开扫描模式,对准冰面。
仪器“滴”了一声,屏幕上跳出波形图。
她瞳孔一缩。
波形频率和赵清雪的印记数据高度吻合。
“不是巧合。”她喃喃,“这冰……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这个印记?”
仓仔飘过来,屏幕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共振,疑似时空锚点激活前兆】。
“所以这地方本来就不稳定?”程知遥问。
“不是不稳定。”仓仔说,“是被人设了陷阱。你看脚下。”
她低头,发现冰层下面有细线般的蓝光在流动,像是电路板上的线路,正朝着某个方向汇聚。
“这冰在动。”她说。
“不是冰在动。”仓仔纠正,“是地壳在重组。寒潮核心正在苏醒,这片区域是它的‘入口’。”
程知遥扯下保温贴,重新贴了一张,确保体温维持。她从仓库取出小型破冰锤,蹲下身,对着靴子周围的冰面砸下去。
“咚、咚、咚”,三下之后,冰层出现裂缝。
她用力一挣,终于把脚拔出来,但靴底已经被冻裂,走起来咯吱响。
她不管这些,收起工具,背上包,朝着荧光标记的方向走。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站不稳。她低着头,一步一滑,每走十米就得停下来喘口气。
“还有多久到?”她问仓仔。
“直线距离九十七米。”仓仔说,“但你的移动速度受低温影响,预计抵达时间:四十三分钟。”
“四十三分钟?”她冷笑,“等我爬到那儿,黄花菜都凉了。”
“建议加快步伐。”仓仔说,“或者再吐槽一句,我可以给你加个临时buff。”
“buff?你还能干这个?”
“情绪值达标时触发。”仓仔说,“目前你的情绪评分:烦躁62,焦虑78,恐惧41,综合未达标。”
“所以你还挑情绪?”她翻白眼,“行,我给你表演一个崩溃——我现在冷得想哭,饿得想骂人,脚疼得想砍了它,够不够情绪饱满?”
仓仔屏幕一闪:【情绪值达标,临时开启‘抗寒强化’模式,持续十分钟】。
她顿时觉得身上暖了一点,脚步也轻了些。
“早说啊。”她嘀咕,“下次别等我骂街才给技能。”
“系统防沉迷。”仓仔说,“防止宿主过度依赖。”
“得,你还有理了。”
她继续往前走,越靠近荧光标记,冰面越厚,地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排列规律,和沙盘底座的岩画有点像。
她停下,蹲下身用手电照。
“这图案……”她皱眉,“不是自然形成的。”
“确认。”仓仔说,“人工刻印,材质为高纯度冰晶,用于引导能量流向。”
“谁干的?科考队?”
“不排除。”仓仔说,“但更可能是观星庭提前布置的监控节点。”
程知遥眯眼。
观星庭的人,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她站起来,继续走。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前方的荧光标记是一根金属杆,插在冰里,顶部有个闪烁的灯,旁边还挂着一块牌子,写着“F-7监测点,禁止靠近”。
她绕到后面,发现杆子底部有个暗格,打开后是一块数据芯片。
她拿出来,插进腕表读取。
里面是赵清雪的最后一条日志录音。
“……时间不多了。他们骗了我们所有人。拾光计划不是救援,是筛选。寒潮核心不是灾难,是武器。我在冰层下发现了东西,它在回应我的印记……如果有人听到这条记录,请不要相信观星庭的指令。坐标已加密,只有带着伤痕的人才能解锁……”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程知遥拔出芯片,握在手里。
她的左腿疤痕又开始发热,比刚才更明显。
她低头看,发现冰面下的蓝光正在朝她脚下汇聚,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它认出我了。”她说。
“准确说,是认出了你身上的标记。”仓仔说,“你的疤痕,不是普通伤口。”
“我知道。”她声音低下来,“我妈留给我的吊坠,绑定系统的时候烧进去的。那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伤……是钥匙。”
“现在你离核心只有一步之遥。”仓仔说,“但提醒你,一旦进入,系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哪次任务保证过?”她冷笑,“我都走到这儿了,回头才是找死。”
她把芯片收好,看向不远处的冰裂带。
那里有一道巨大的缝隙,深不见底,边缘泛着蓝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的。
荧光标记就在裂缝边上。
她走过去,蹲下检查冰壁。
冰层透明,能看到里面冻着一些设备残骸,还有半截防护服,胸口印着科考队标志。
她用手电照进去,发现防护服的手腕处,有个黑色印记,形状和她腿上的疤痕几乎一样。
“赵清雪……”她低声说,“你也被选中了?”
仓仔突然警报响起:【检测到深层信号响应,寒潮核心启动程序已激活,剩余时间:11小时23分】。
“它已经开始工作了。”她说,“我们必须马上进去。”
她从仓库取出攀冰绳和钩爪,准备往下放自己。
刚绑好绳索,腿部疤痕猛地一烫,她闷哼一声,差点跪下。
冰层下的蓝光骤然变亮,整条裂缝开始震动,冰屑哗啦啦往下掉。
她抬头,看见裂缝深处,有东西在动。
不是机器,也不是人。
像是一团凝固的光,在冰层中缓缓旋转,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
“那是……”她盯着那团光。
“时空裂缝的核心。”仓仔说,“寒潮的源头。也是你这次任务的终点。”
她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呛得喉咙疼。
但她没退。
她抓住绳索,一脚踩进裂缝边缘。
“走吧。”她说,“该收网了。”
她松开手,身体顺着绳索滑入黑暗。
冰壁在她两侧飞速上升,温度越来越低,呼吸又开始结霜。
下滑了大约二十米,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拉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拽她。
她抬头看,绳索还在,但上方的光越来越小。
她低头,发现那团光离她更近了,能看清它的形状了。
像是一扇门,由冰和光组成,表面浮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正在缓慢转动。
她的疤痕烫得像要烧起来。
她伸手去摸那些符文。
指尖刚碰到,整扇门突然亮起,蓝光炸开,照得她睁不开眼。
仓仔大喊:“警告!检测到非授权接入!系统即将——”
话没说完,小熊就被强光震退,消失在视野里。
程知遥却没放手。
她盯着那扇门,嘴里吐出最后一个字。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