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那句关于“长生代价”的话,
就像是芯片一样,植入了木无悔的大脑里。
她攀在冰冷的青铜树干上,
一时竟忘了动作。
代价?以那种扭曲恐怖的形态获得永生?
不知过了多久,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蜈蚣煞早已沉寂,
木无悔手臂酸麻,
不得不停下来,找了一处相对粗壮的枝杈稍作休息。
极度的疲惫让她竟靠着冰冷的树干,
昏沉地睡了过去。
空灵则守在一旁,
蒙眼布下的脸看不出情绪,如同雕塑。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木无悔猛地惊醒:“我睡了多久?”
“不长,大概五炷香的功夫。”
空灵的声音平淡无波。
木无悔却大惊失色!
在这种地方失去意识片刻都极其危险的。
“不能再耽搁了!”
她强打精神,继续向上攀爬。
又艰难攀爬了约莫三炷香的时间,
头顶那微弱的光源终于变得清晰——他们抵达了树冠顶端。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木无悔心头一沉。
树冠顶端并非出路,
而是被一块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玉石板彻底封死!
玉石板严丝合缝地嵌在穹顶,
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
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光源。
玉石板材质坚硬无比,
任凭他们如何敲击,都纹丝不动,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看来是到头了?没想到这里也是条死路?”
木无悔不甘地捶了一下玉石板。
“未必。”
空灵忽然开口,他“看”向脚下粗壮的树干中心,
“你在听。”木无悔俯身,将耳朵贴近冰冷的青铜树干。
“咚…咚…”一种沉闷而规律的搏动声,
从树心深处传来!
同时,
她左臂的蜈蚣护腕再次传来灼热,
一股明确的牵引力,
牢牢指向树心。
这棵巨大的青铜树,
内部果然是空的!
“生路…在下面?”
木无悔盯着脚下漆黑的树干,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
“难道要…跳进去?”
“试试不就知道了。”
空灵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竟真的毫不犹豫,
身形一纵,直接跃入了树干顶部一个不起眼的、黑黝黝的入口,
瞬间被黑暗吞没!
“你!”木无悔没想到他如此疯狂。
她站在树顶,陷入两难。
向上无路,向下…是未知的深渊。
深吸一口气,她左臂一振,
腕间小黑花飘出黑烟,禁婆的身影凝聚显现。
“禁婆,你能感知到下面…有什么?”
木无悔直接问道。
禁婆垂眸,
好一阵。
才用苍白的手指指向下方黑洞,
“不能,但气息与你身上的蜈蚣有些相似,但又有点不同。”
听到禁婆都这么说…
木无悔也不再犹豫,眼神变得坚定:“带我下去!”
禁婆点头,冰冷的黑烟缠绕住木无悔的腰身,
带着她,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坠落!无尽的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
四周还是一片黑暗。
下坠的时间长得令人心慌,
木无悔感觉,早就远远超过了这棵青铜树应有的高度,
想起这棵树是悬空状态,
看来从这里会到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虽然不知前方有何危险,
好在在这漫长的坠落中,
木无悔能清晰地感觉到,
不远处的空灵。
他果然没事。禁婆似乎也察觉到了空灵的存在,
发出一声厌恶的嘶鸣,
黑烟躁动了一下,
但依旧牢牢护着木无悔。
不知坠落了多久,
两侧出现了向内倾斜的壁面。
下坠的通道,
正在逐渐收窄,
从垂直的深渊变成了一个倾斜向下的、光滑冰冷的滑道!
速度陡然加快!
木无悔心中警铃大作!
这地形变化,
在风水墓葬中,往往象征着…亡灵的引渡。
禁婆也察觉到危险,
更多黑烟涌出,死死裹住木无悔,
试图对抗那越来越快的滑行速度。
“啧,这滑梯还挺长。”
空灵的声音突然从斜前方传来,
带着他那玩世不恭的调侃,
仿佛这致命的坠落只是场游戏,
“小娘子,你说这种钻进树心、直通地核的玩法,
在你们风水行当里,叫啥?是不是跟那‘长生’挂钩?”
木无悔紧抿着嘴,
强忍着高速滑行带来的眩晕感,
没有回答。
但她心中同样充满了巨大的疑问:
古滇国人到底在这树心里藏了什么?
需要如此极端的防护和引导方式?
“你呢?还用问我?我觉得你会知道的更多?”
她终于忍不住,
在风声中反问空灵。
空灵轻笑一声,声音飘忽: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肯跟槐安铸那帮疯子混了吧?
有些秘密,正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边缘。”
“但那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木无悔厉声驳斥,声音在滑道中回荡。
空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有时候,想看看真相,手就得脏。”
与此同时,在迷宫般的山腹另一处。
金哲拖着终于苏醒过来,
但依旧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滇意,
停在了一扇巨大的玉石大门前。
大门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
只在中央有一个醒目的、手臂大小的圆形很深的凹槽。
金哲眉头紧锁,
仔细摸索着大门和周围的墙壁,试图找到机关。
“看来,得找到钥匙才行。”
他最终得出结论,脸色凝重,
“这凹槽的形状和深度…手要伸进去才能开启。”
他目光扫过挣扎的滇意,眼神复杂。
这女人…或者说她背后的血脉,
那么她的手伸进去,会是钥匙吗?
…而在那片悬挂着无数尸骸的地下溶洞河中。
孔云泽和孔文乘着木筏,
安全漂出了溶洞,眼前豁然开朗。
但他们震惊地看到,
自己竟来到一个更为巨大的地下空腔!
空腔中央,
正是那棵巍峨耸立、直达穹顶的青铜巨树!
“天哪…爹你看那树上挂着那些笼子。”
孔文说着吓得脸色惨白,
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
孔云泽也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目光立刻注意到更可怕的东西,
在连接青铜树与对岸的吊桥上,
那个红袍怪物,
正在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发出愤怒的嘶吼!
就在这时,另一股水流从侧面汇入,
父子俩齐齐看过去,
那水面上漂浮着一个身影——正是抱着邪菩萨像、昏迷不醒的无极!
这时,
木筏轻轻撞上了岸边的岩壁。
孔云泽回过神来,
发现岩壁上竟开凿着简陋的石阶,蜿蜒向上,
正通向那棵青铜树那处!
“文儿,我们先上岸!”
孔云泽当机立断,
他一边警惕地看了一眼水面上漂浮的无极和桥上咆哮的怪物,
一边拉着儿子,
沿着石阶向上探索。
另一头,
木无悔、禁婆和空灵三人,
已经从通道处滑了下来!
他们并未坠入实地,
而是噗通几声,
三人掉进了一片粘稠无比的血红色液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