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既定,洞天之内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风老爷子不顾虚弱,双手掐诀,沟连地脉灵网。那张覆盖部分城区的金色网络微微亮起,将一股股精纯、温和、蕴含着“生长”、“流转”、“演化”意味的秩序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透过大地脉络,持续不断地导向城东红星机械厂地下的那个“毒瘤”。
这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浪费”。这些秩序信息流若用于滋养灵网本身或净化小型异常,效果显着,但此刻却被源源不断地送入那专门“吞噬”的深渊。风老爷子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坚定,他知道,这是在为全局争取时间。
周六安则坐镇中枢,信息感知与灵网深度同步,精细调控着这些秩序信息流的“口味”和“浓度”,确保其既能给据点造成持续压力,又不会过于“刺激”而引发对方激烈的、不可控的反扑。他感觉自己像个高级营养师,在给一个厌食症晚期且体内藏着炸弹的病人,小心翼翼地配置流食。
顾青鸢的虚影分化出数个光屏,上面数据瀑布般流淌,全力扫描分析着灵网覆盖下的每一寸土地,寻找着规则层面的细微“逆反”与“沉寂”点。李建业则在一旁,结合自己对城市能源节点、地质结构和人口流动数据的了解,快速筛选出可疑区域。
“城西老城区,三号地铁线废弃隧道入口,检测到规则活性异常降低,伴随微弱能量吸收现象。”
“城南滨河公园,第三棵百年槐树下方,地脉之气流转受阻,疑似有异物扎根。”
“大学城边缘,未完工的科技园区地基坑,出现不符合常理的信息沉寂区。”
一条条可疑坐标被迅速罗列出来。
“老王!”周六安分神喊道,“这些是初步筛选出的‘种子’可能埋藏点,你和老李负责核实!记住,只是核实,确定有无异常,不要轻举妄动!有任何发现立刻汇报!”
“得令!”老王一拍胸脯,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李建业就往外走,“老李,跟哥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民间侦察兵の智慧!”
与此同时,城东红星机械厂地下。
那巨大的、布满吸收纹路的暗沉空间内,中央的黑色水晶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表面蠕动的纹路速度加快了一丝,仿佛一个消化不良的肠胃,被迫处理着源源不断涌入的、与自身性质格格不入的“秩序流食”。
角落里,一个如同石雕的斗篷身影,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道冰冷沉寂的意念在空间中无声传递:
“外界秩序之力……持续渗透……干扰仪式共鸣……”
“无妨……‘逆理之根’已深植……些许杂音……影响不了‘终末’的降临……”
“加快对‘坐标’的淬炼……必须在‘万籁俱寂’前完成……”
空间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那黑色水晶内部冻结的阴影,似乎变得更加扭曲痛苦了几分。
另一边,老王和李建业的“侦察”行动,则充满了戏剧性。
他们首先来到了离得最近的、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可疑点——一片待拆迁的城中村边缘,一处据说闹鬼的老宅地基下。
“根据能量扫描和老子多年的江湖经验,这种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老王蹲在杂草丛生的破院子外,信誓旦旦。
李建业拿着一个经过顾青鸢简单改造、能探测微弱规则波动的仪器,紧张地扫描着,屏幕上一个指针微微偏转。“王哥,好像……好像真有微弱的吸收反应。”
“看老子的!”老王从随身携带的破包里掏出一把……糯米和一把锈迹斑斑的小桃木剑?
李建业目瞪口呆:“王哥,你这是……”
“老祖宗的方法,有时候比高科技好使!”老王一脸高深莫测,将糯米撒向院内,又拿着桃木剑比比划划,“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形……哎哟!”
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
就在这时,院内那原本微弱的吸收反应,似乎被老王这蹩脚的“驱邪”和自身散发的混乱信息(主要是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刺激到了,猛地增强了一瞬!地面仿佛荡漾开一圈无形的波纹!
“卧槽!有反应!”老王连滚带爬地后退。
李建业仪器上的指针疯狂摆动!“能量吸收加剧!规则逆反现象出现!王哥,快退!”
两人屁滚尿流地跑出老远,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破院子。
“妈的,这‘种子’还挺敏感!”老王抹了把冷汗,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老子一出马就试出来了!老李,记下来,这个点,确认有异常!评级……暂定c级!”
李建业看着手里记录的数据,又看了看老王那副样子,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好。
接下来,他们又探查了滨河公园的老槐树和大学城的地基坑。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更加小心,只是远距离用仪器探测和观察环境异状,不再轻易靠近刺激。
在老槐树下,他们发现周围的植物明显比其他地方萎靡,树根处的土壤带着不自然的灰败色。
在科技园区的地基坑,他们则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空虚感”,仿佛那里的空间比其他地方“薄”了一些。
几个点探查下来,基本确认了这些地方确实存在规则层面的异常,极可能就是“逆理之枝”的种子萌芽点!
“乖乖,这帮地老鼠,到处撒种啊!”老王看着记录下来的几个坐标,咂舌道。
就在这时,顾青鸢的紧急通讯连接到他和李建业的加密耳麦:
“王德发,李建业,立即停止探查,返回洞天。”
“秩序渗透战术已引起‘归墟’据点反应!”
“检测到据点内部能量输出模式改变,正在尝试……反向解析灵网结构!同时,有不明能量信号从据点分出,正朝着……你们刚才探查过的城中村方向移动!”
老王和李建业脸色顿时一变。
被发现了?还要被抄后路?
“撤!快撤!”老王拉起李建业,也顾不上隐藏了,朝着停在远处的出租车狂奔。
他们前脚刚离开不久,一股无形的、带着死寂气息的波动,便如同暗影般,悄然笼罩了那片待拆迁的城中村。
沉默的战争,开始出现波澜。
而真正的交锋,似乎即将从地下,转移到地面。